先秦出土金器賞析

「金」作為人類最早使用，也是最珍貴的金屬材料之一，早在新石器時代晚期的歐洲，已有大量金器的考古證據。但相較於西方的地位，金器在東方的中國社會，無論藝術價值或歷史價值卻多半不及玉器或青銅器的重要性，成為宗教或王權之象徵。

古代所稱之「金」多為泛稱，清代語言學家孫詒讓（1848∼1908）於《周禮正義》中稱：「《說文•金部》云：金，五色金也。黃為之長；銀，白金也；鉛，青金也；銅，赤金也；鐵，黑金也。案金為黃金，亦為五金之總名。但古代製器多用銅，故一般典籍中亦通稱銅為金。」

北大教授、當代中國考古學者齊東方亦言，中國其實早自商代甲骨文時期便出現了「金」字，但當時「金」其實指的是銅，如銅器銘文之稱為「金文」。到了戰國時期，如《戰國策》等文獻中的「金」字就比較貼近今日的意思，指的多半是黃金。成書於公元前三世紀的《爾雅》，還特別指出「金」是指「黃金」而言，以便與用來作為「白金」的「銀」區隔。

或許受囿於以中原為主體的歷史觀，過去學者大多認為金器在先秦時期並無特殊表現。然而隨著近數十年來蘊藏豐富金器考古材料的遺址、墓葬陸續出土，人們開始以新的眼光看待中國上古時期金器發展。例如齊東方即提出將中國在商周之際的黃金製品分為兩大文化體系的說法：一是西北與北方草原系統，二是中原與西南系統。西方與北方草原系統是將金作為裝飾身體的配件，如耳環、臂釧、金笄、頭飾等；中原地區則是以金片與金箔製品為主，大多發現於河南鄭州商城、安陽殷墟、大司空村等遺址或墓葬；西南地區主要集中在四川古蜀國，亦以金箔製品為主，但對於黃金的尊崇又較中原地區為強。以下將分別以此兩大系統為區隔，介紹先秦時期出土金器的樣貌。

中原系統－商∼西周

中原地區使用金的最早證據大抵是在商代，最早的金片在約為公元前十六∼十五世紀河南鄭州商城廿四號祭祀坑發現，金片極薄，上已錘出夔龍紋飾；而北京平谷縣劉家河商墓中則出土了金笄、金臂釧，從金笄斷面觀察，為鑄造所成，說明最遲於商代中期，澆鑄黃金的技術已初露端倪。

北京平谷縣劉家河商墓

劉家河商墓於一九七七年發現，為迄今為止北京地區發現的商代墓葬中等級最高的一座。據所出土的銅器特徵判斷，劉家河商墓應屬於商代中期墓，考古地層介於二里岡文化與殷墟文化之間。墓中出土金器與北京、河北與遼寧等地夏家店下層文化墓葬中出土的金或銅質飾件形制相同，說明商代貴金屬工藝的發生和開展，應與夏家店文化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