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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清初 顧繡山水人物四條屏之一 257×65cm 北京清華大學藝術博物館藏
 
顧繡山水人物四條屏主題探微
文∣高文靜 圖/攝影∣高文靜

自古文人雅士皆有「以文會友」的傳統,常廣邀志同道合者,擇佳期結伴而遊,尋青山綠水、松風竹月之地,一同遊山玩水,吟詩作畫,烹泉煮茗。在杯觥交錯之間,揮毫潑墨;解衣磅?之際,留下大量膾炙人口的佳作。觀此類文會、雅集題材的作品,令觀者心生嚮往,尤望能親歷此等盛會,一窺古代文人墨客的風神氣韻。
雖說從古至今,歷史上的文人雅集多不勝數,如:西漢梁苑之遊、建安七子鄴下之遊、西晉金谷園雅集、北宋西園雅集、元代玉山雅集等等。文人雅集形式多樣,除了吟詩作畫外,還有共賞奇珍、彈琴長嘯、翩然起舞、垂釣倚石、坐而論道等,令後人追思效仿不已而生出許多創作靈感。後人常以詩詞、書畫等形式去呈現當時集會的場景,像李公麟、馬遠、仇英、趙孟頫、文徴明、唐寅、石濤、丁觀鵬、華喦等皆有此類題材之畫作。然除書畫之外,此雅集題材在刺繡藝術上亦有展現,如北京清華大學藝術博物館所藏《顧繡山水人物四條屏》便可見其影響。
顧繡起源於明嘉靖年間松江顧氏家族,其家主顧名世原是明內府管理寶物的官吏,於卅八年(1559)在上海建「露香園」,並居於此,所以顧繡也被稱為「露香園顧繡」;顧氏女眷藝術修養極高,均愛女紅,常以宋元名畫為藍本,以針為筆刺繡出山水樓閣、花鳥人物,針法與色彩運用獨具一格。創始人繆氏乃顧名世長子顧匯海之妾,《尋樂齋詩集•露香園繆氏繡佛詩注》:「上海顧繡始于繆氏」,而顧名世的孫媳韓希孟更是將顧繡推向高峰,使其揚名在外。韓希孟善書畫,工刺繡,其作畫繡結合,氣韻生動,自然天成,為世所珍,人稱「韓媛繡」,也有「顧繡第一人」的稱號。她的作品深得文人雅士的喜愛,傳董其昌在見其繡作時,發出「歎以為非人力也」,可見其繡品巧奪天工。在韓希孟之後的顧玉蘭還創立了「透視法」和「寫生法」,將顧氏的繡法發揚光大,對顧繡的宣傳推廣起到了很大的作用。顧繡在明末清初逐漸成熟,道光時期曾出現了一批頂尖的顧繡高手,將顧氏刺繡名揚天下。
北京清華大學藝術博物館藏的《顧繡山水人物四條屏》(圖一),採用半畫半繡的方式表達了「人文雅集」主題,畫面共分為四個部分。第一屏由遠至近繪出崇山峻嶺、溪水潺潺,只見在山之高處有一僧一士於圓席上座談經,旁邊放置一香爐,身後竹影幽幽,身旁輕雲繚繞。沿溪水而下有一小橋,橋旁有兩座大石,兩位文士和一位小童站立石前,中間者頭戴唐巾,著白衫青衣,右手持筆,昂首挺胸,洋洋灑灑的「面壁而書」,長衣隨風而動,頗有幾分仙風道骨;身旁有一身著藍衫的雅士,雙手抱於胸前,正抬頭觀賞,似對友人所書之字有所品評。「面壁而書」也被稱為「題壁」或「書壁」,有時古人會先書後刻,在金石學上被稱「摩崖」。摩崖要求書寫者必須要面對崖壁站立而書,所寫書體氣勢磅?、氣韻相連。在古書的記載中,我們常常可以發現古人題壁之舉,如:南朝《論書表》中記載王獻之「見北館新泥堊璧白淨」,於是「取帚沾泥汁方丈一字,觀者如市」。因書於牆壁之上,墨不能滿實,必會露白,人稱「飛白書」。隨著第一屏圖像中順溪水而下,右邊繁茂的樹木處,有兩位雅士坐於樹影之下,一位臨水,一位倚木,臨水之士正懷抱一秦琴彈奏。秦琴結構與阮相似,從「弦鞀」發展而來。倚木之士頭戴「縑巾」,巾原為庶民所服用,但在漢末之時,王公貴族皆以裹巾為風雅,所用與隱士的麻布巾不同,質地為縑絹,稱為「幅巾」。《三國志•魏書•魏武帝紀》建安廿五年裴松之注引《傅子》:「漢末王公,多委王服,以幅巾為雅,是以袁紹之徒,雖為將帥,皆著縑巾」,這位賞樂的雅士正凝神貫注的聽著弦樂,旁有清泉汩汩,樹影婆娑。沿著畫面再往前,可以看到七位文人圍於石案之前,身後山石嶙峋,芭蕉葉滿,綠肥影輕;文人們圍成半圈,六人皆看向案桌中展開的手卷,不知是否在等待友人揮毫寫意。文人聚會都不喜人多,多則顯俗,有一說舊時雅集有「七齊五不齊,三少五不全」的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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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文請見《大觀》2022年6月號第15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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