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中國藥店用以儲存中成藥的器皿,多以陶瓷器為主。明清至民國初期,瓷藥瓶是傳統丸、散小分裝中成藥的首選包裝物,不僅密封性好,便於儲存攜帶且比較耐用,在區分各家藥號的同時亦達到一定的廣告宣傳作用。本文對二○二一年江西景德鎮御窯廠西圍牆遺址中出土的青花瓷小藥瓶,進行了史料資訊彙整及製作工藝分析,發現「雷允上」、「壽全齋」、「宏濟堂」這三家品牌是目前仍在經營的中華老字號。這些瓷藥瓶的發現有助於促進老字號文物保護利用,再次彰顯了景德鎮瓷都的地位,可作為實例助其申報世界文化遺產。
筆者因有幸參與江西景德鎮御窯廠遺址二○二一年度考古發掘項目,雖然實際的發掘面積僅有四四二平方公尺,但在發掘區域內出土了大量的民窯產品,其中有一類為瓷質青花小藥瓶,引起了本人的關注,現分析探討如下。
在古代,中國藥店用以儲存中成藥的器皿,除常用的天然材質(葫蘆、草紙)、金屬器外,多以陶瓷器為主。唐代孫思邈在《備急千金要方》中載:「凡藥皆不欲數數曬曝,多見風日,氣力即薄歇,宜熟知之。諸藥未即用者,俟天大晴時,於烈日中曝之,令大乾,以新瓦器貯之,泥頭密封,須用開取,即急封之,勿令中風濕之氣,雖經年亦如新也。其丸散以瓷器貯,密蠟封之,勿令洩氣,則三十年不壞。諸杏仁及子等藥,瓦器貯之,則鼠不能得之也。凡貯藥法,皆須去地三四尺,則土濕之氣不中也」。說明陶瓷質器具因其密封性好,具有防塵、防潮、防黴變、防蟲、防熱、防日照、防氧化等作用,以達到長期貯存中成藥的理想器皿。
經整理比對,景德鎮御窯廠西圍牆遺址共出土了兩類瓷藥具:一類是藥瓶;一類是藥罐。其中以藥瓶出土的數量最多,根據釉色又可分為兩種,一種是白釉素面的,另一種是青花瓷的。現將青花瓷小藥瓶資訊介紹如下:
本次發掘出土的青花小藥瓶以雷允上誦芬堂的數量為最多,瓶身一面落青花書「誦芬堂雷」四字豎排款,另一面落青花書「姑蘇閶門、內天庫前」兩列八字豎排款。有大小兩種尺寸,大者高五•四公分、寬二•八公分、厚二•三公分、口徑一•五公分、底徑二公分;小者高四公分、寬二•一公分、厚一•五公分、口徑一•六公分、底徑一•八公分。
通過查閱《蘇州府志》、《吳縣誌》與墓誌銘拓本,可瞭解到吳門名醫雷大升(1696〜1779),字允上,號南山,祖籍為江西南昌,明代時遷至蘇州定居。其父名嗣源,宛平籍,在清朝康熙年間官居內閣中書、軍機章京職位。雷允上生於康熙卅五年,幼年喪父,成年後曾兩次進京赴考不就,「不為良相則為良醫」遂回到蘇州老家行醫濟世。他善於研究中藥丸、散、膠、丹的製作,著有《金匱辯證》、《經病方論》、《要症論略》、《丹丸方論》等書籍,並刊布於世,現今其所著醫書原件均已散失無存。此外,他還善琴工詩,其《琴韻樓稿》詩集文稿中有八首探梅詩保存至今,彌足珍貴。乾隆四十四年(1779),雷允上逝世,享年八十三歲,他與兩位夫人一同長眠於吳縣西跨塘(今屬蘇州市工業園區的跨塘一帶)。
雷允上國藥號於雍正十二年(1734)始創於蘇州,開設在蘇州閶門地段的天庫前周王廟弄的弄口。清咸豐十年(1860),在新北門外(上海法租界興聖街,今人民路永勝街)設立「雷誦芬堂申號」(簡稱「申號」),取名上海雷允上誦芬堂。民國廿三年秋(1934),上海雷允上誦芬堂分號在上海天后宮橋(今上海河南北路三○號)北堍增設北號。同時,將興聖街口之分號改為南號。民國廿六年(1937),北號因淞滬戰事暫行關門,遷靜安寺王家沙(今南京西路七一九號)避難。民國廿八年秋(1939),又在該處開設北支號。自此以後雷允上誦芬堂共有蘇申四家,蘇州雷允上誦芬堂老店,上海有南號、北號、北支號三家。
一九五四年,蘇申四家雷允上誦芬堂藥鋪改為雷允上誦芬堂國藥股份有限公司,上海南號為總公司,蘇州的老店改為蘇州分公司。一九五六年一月十七日,蘇州雷允上誦芬堂實行公私合營。一九五六年,中國進行社會主義改造,雷氏後人積極帶頭參加公私合營,並將六神丸秘方獻於國家。兩年後,上海雷允上與其他幾家著名中藥店共同組建成「公私合營上海中藥聯合製藥廠」。彼時,蘇州雷允上也改建為蘇州雷允上製藥廠。一九七九年初,上海雷允上藥店相繼恢復原來的店名,統一稱為「雷允上藥店」,蘇州中藥廠恢復蘇州雷允上製藥廠廠名。次年,蘇州六神丸所使用的「九芝圖」牌被國家工商局列為著名商標。值得注意的是,一九八四年十月,國家醫藥管理局下發(八四)國藥科字第四三一號「科學技術保密專案通知書」把雷允上六神丸列為醫藥系統「絕密級」專案,直到今天,六神丸製作工藝仍舊是「絕密級」項目。一九九五年,雷允上被認定為第一批中華老字號企業。二○○八年,「雷允上六神丸製作技藝」被列為「第一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擴展項目名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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