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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髹黑漆器一套 上海寶山月浦南塘宋譚思通夫人鄒氏宋墓出土

湖北出土唐宋漆器聞名遐邇

文∣聶 菲 圖/攝影∣聶 菲

湖北歷史悠久,歷經先秦楚、秦漢時期之後,至魏晉南北朝時期到隋朝統一,湖北絕大部分仍屬荊州;唐代湖北為山南東道、淮南道、江南西道;宋代湖北為荊湖北路,簡稱湖北路,為湖北得名之始。唐宋時期漆器工藝進入到了一個全新的發展時期,製作工藝精緻考究,髹飾方法清新素雅,並發展到成熟階段。然而,據最新統計表明,這個時期的墓葬在湖北境內雖有發現,但出土漆器相對較少。本文將利用現有考古資料,綜合已有的研究成果,對湖北地區唐宋墓葬所出漆器進行全面梳理,揭示其品類、工藝、風格和銘文等方面的特點;通過對銘文及相關內容的解讀,指出其與墓主身分的關係,以及銘文補史和證史的價值,力圖讓人們對這段歷史有一個全面的認知。
出土漆木器的唐、五代至宋代墓在湖北各地都有發現,主要在鄖縣、漢陽、武昌、監利、大冶等地有零星出土。比較重要的發現有:一九七三至一九八五年鄖縣唐代李泰家族墓地發現有棺床等漆器,一九九六年武漢閱馬場五代墓(M1、M2)出土漆器八件,一九七八年湖北監利縣福田公社五代至北宋墓出土漆器十一件,一九六五年武漢市漢陽十里鋪北宋墓出土漆器十九件,大冶縣六醫院出土十四件,一九六三年武昌卓刀泉兩座南宋M1出土缽一件、M2 出土盒一件及盤一件等,詳如表一所示。
隋唐五代是中國封建社會的鼎盛時期,統一強盛的隋朝是盛唐的前奏和起點,而戰亂頻繁的五代十國時期則是晚唐的餘音和延續。湖北地區出土隋唐五代時期漆器極少,且保存不好。究其因,隨著青瓷製造技術的逐步成熟及其社會普及化趨勢,作為一般意義上的漆器日用生活品,漸漸退出了歷史舞臺,讓位於更呈大眾化的瓷器,而漆器則由日常生活品轉向貴族專用裝飾華麗的工藝品方面發展,這一特徵在唐代表現得最為明顯。文獻記載,至唐代,「山南諸州,椒漆為利」,史載襄州「土貢漆器」、「襄州人善為漆器,天下取法,謂之『襄樣』」。晚唐皮日休記載了一段中唐名士劉言史與襄州漆器之間的故事:「故相國隴西公(李)夷簡之節度漢南也,少與先生(按:指劉言史)遊,且思以見,命列將以襄之髹器千事賂(王)武俊,以請先生。武俊許之,先生由是為漢南相府賓」。劉言史為中唐名士,王武俊時為成德節度使,劉言史為其幕賓。山南節度使李夷簡以襄陽之髹器與王武俊索換劉言史,可見唐時襄陽漆器之名貴。考古發現,一九七三至一九八五年湖北鄖縣唐代李泰家族墓地出土極為華麗的棺床等,只是保存甚差。五代十國時期,戰爭連年不斷,但長江以南地區因受戰爭破壞較少,漆器製作仍有所發展。
宋代結束了五代十國長時期的藩鎮割據,使得這時期漆工藝和其他工藝品一樣呈發展的趨勢,在湖北地區出土了幾批重要的五代至宋代時期漆器,體現了如下的時代特點:
湖北出土五代至宋代的漆器,品類齊全, 飲食用具類有盤、槅、碟、碗、盞托、缽、果盒、盒、罐、勺、盆、木筷、唾盂等; 日用雜器類有奩、梳、枕盆、唾盂、竹編器、藤條等,文具類有木尺、硯等;喪葬用具類有木片俑(男俑、女俑)等。湖北出土五代至宋代漆器多數樸素無華,以造型取勝,既發展了傳統樣式, 還出現了許多新的造型,充分表現出器物的韻律美。如一九九六年武漢閱馬場五代墓(M1、M2)出土〈葵口碗〉、〈刻花折疊式漆枕〉,一九七八年湖北監利縣福田公社五代至宋代墓出土漆碗,就有大、中、小三種形制,漆碗多呈花瓣式,俯視呈橢圓形,口沿呈四花瓣式。一九六五年武漢市漢陽區十里鋪M1出土〈六瓣花式漆碗〉、〈六瓣花形漆盤〉、〈六瓣花形漆盒〉等。湖北出土五代至宋代漆器中以花瓣式器具數量最多,可視為當時流行的式樣。
上述宋代漆器皆為素髹,凸顯了時代特色。事實上,每個朝代均有素髹漆器出現,唯獨宋代是素髹漆器集大成者。素髹有一色、異色之分,長沙宋代漆器有一色素髹、異色素髹,有表裡異同,或表裡同色、圈足異色之分。其中朱、黑二色是主流之色,二色或單獨使用,或同髹於一器。如湖北監利福田公社所出〈黑漆缽〉,木胎,口微斂,圓唇鼓腹平底,通體髹黑漆。同墓出土一件〈花瓣狀托盤〉,盤身恰與缽口相合,既可作為缽蓋,亦可作為托盤。盤沿髹朱漆,盤內及外側髹黑漆,兼具輕巧耐用之特點,雖光素無紋,但造型質樸,獨具韻味,為宋代漆器的典型代表。
湖北監利福田公社出土〈黑漆勺〉,木胎,整木挖製,斗呈橢球形,柄殘斷,外髹黑漆,內髹紅漆,素面。監利福田公社所出〈委角亞字形黑漆盒〉,內外髹黑漆,造型內斂雅致,開明、清兩代委角造型漆器之先河。這些漆器均通體黑色素髹,簡約中透著精緻。黑色素髹講究深沉內斂、材料質地美,故《髹飾錄》云「黑髹,一名烏漆,一名玄漆,即黑漆也。正黑光澤為佳」,迎合了士大夫階層審美需求。朱漆一般加入銀朱、丹砂,漆器歷來尚朱,經籍中有不少記載。朱髹漆器給人喜慶氣氛,廣受人們歡迎。宋代漆器尚朱,紅色漆器品格甚高。《宋史•輿服志》載,國家祭祀、宮廷日用多朱髹,故禁朱漆法令不斷,如景祐三年(1036),「非宮室、寺觀毋得彩繪棟宇及朱黝漆樑柱窗牖、雕鏤柱礎。凡器用毋得表裡朱漆、金漆,下毋得襯朱」,「豪貴之族所乘坐車,毋得用朱漆及五彩裝繪」。朱漆受到如此嚴格限制,所以出土通體髹朱者甚少,當與此法令限制有關。武漢漢陽十里鋪M1〈朱漆六瓣花式圈足漆碗〉(圖五),碗口呈六瓣花形,深腹,圈足高而直。通體髹朱漆,圈足內黑紅色。此碗近似北宋時期典型瓷碗的造型,又兼具漆器輕巧耐用之特點,雖無豔麗色彩,但造型質樸大方,獨具韻味。武漢漢陽十里鋪M1〈六瓣花形朱漆盞托〉,上為斂口小碗,中為六瓣花形托盤,下為圈足。內外髹朱漆,不施任何繁飾,不求過分華麗,凝重中不失清麗,故彌足珍貴。此器與北宋瓷質盞托之造型風格相似,此類器形的漆托,一直流行到南宋時期。

 
  全文請見《大觀》2023年5月號第16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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