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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燕 鴨形玻璃注 / 西漢 鎏金鷹虎熊紋銅牌飾

遼寧省博物館藏絲路文物精粹

文∣劉嘉晴 圖/攝影∣遼寧省博物館

遼寧位於中國東北地區南部,毗鄰黃海和渤海,地勢平坦開闊,自五千餘年前就有人類繁衍生息,歷經朝代更迭,創造了豐富燦爛的遼河文化。它既是中國古代農耕文明、游牧文明、漁獵文明與海洋文明的交匯地,又是東北地區與中原地區文化接觸交流的前沿地帶。由於其獨特的地理位置、豐富的自然資源和深厚的文化底蘊,遼寧成為了絲綢之路的東方起點之一,一直以來都是絲綢之路的重要參與者,作為多民族文化融合的紐帶與橋樑,承擔著連接中國與東亞國家政治、經濟、文化交流的重要使命,在東西方貿易和文化交流中具有十分重要的地位。遼寧省博物館收藏了一批絲路沿線遺留下的千年遺珍,具有濃厚的異域色彩,充分地見證了這一文明進程的碰撞、融合與昇華。
北燕馮素弗墓位於遼寧省北票西官營子,經考證為十六國時期有確切年代及墓主人的墓葬。馮素弗是北燕天王馮跋之弟,是北燕主要統治者之一,在《晉書•馮跋載記》裡記述了馮素弗先後任受范陽公、侍中、車騎大將軍、錄尚書事、大司馬、遼西公等官爵,可見其身分地位顯貴,死後隨葬品也豐厚奢華。僅一號墓隨葬品就有四百多件,種類繁多,造型精美,其中玻璃器共五件,包括鴨形玻璃注、玻璃杯、玻璃缽、玻璃碗以及一件殘器,晶瑩剔透,色彩豔麗。
玻璃最早出現在西亞地區的兩河流域,曾是歷史上最珍貴的材料之一。《聖經•舊約》裡便曾提及玻璃,並與黃金相提並論,其昂貴程度可見一斑。中國古代把玻璃稱為「琉璃」,最早出現在春秋末年,一經發現就是漂亮的蜻蜓眼(鑲嵌玻璃珠的玻璃飾品)。這種蜻蜓眼並不容易製作,從玻璃熔塊做成小飾品到玻璃蜻蜓眼的工藝技術,需要經歷一千多年的發展,這也反映出中國最早的玻璃很有可能是舶來品。自漢代張騫出使西域開闢「絲綢之路」以來,幾經發展,中國境內的絲綢之路形成多條路線,其中草原絲綢之路是開闢時間最早、持續時間最長的路線。隨著商貿之路的暢通,西亞玻璃飾品經中亞游牧民族的商貿往來,作為珍貴貿易品傳入中原地區,其工藝技術很快與中國的傳統文化相結合,生產出了許多用玻璃製作的玉器仿製品。
馮素弗墓出土的玻璃器就是由東羅馬經草原絲綢之路進入柔然國,然後再輾轉輸入中國者,顏色以透明深淺綠色為主要特徵。五件玻璃器皿熔斷水準高超,均為鈉鈣玻璃,無模吹製成型,採用了頂底鐵桿技術,口沿內捲成環狀,這些工藝都是羅馬時期常用的玻璃工藝,其中〈鴨形玻璃注〉最引人注目。〈鴨形玻璃注〉,質薄透明,表面微見淺綠色鏽浸。體橫長,張扁嘴如鴨,長頸鼓腹,曳細長尾,尾尖微殘。成型後,採用黏貼法,用玻璃料拉成細條,盤捲纏繞作出裝飾。頸部一周為三角紋帶,背上沿曲線造型黏出雙翅,腹下兩側又黏折線擬作雙足,腹底黏一個平正的玻璃餅。這件器物重心在前,空體裝滿水時前傾,僅腹部充水至半,因後身加重,才得以放穩。此器物熱加工塑形和貼花裝飾的做法和羅馬玻璃中一種魚形器很相似,可歸類到羅馬玻璃,其用途可能是盛放香料一類化妝品的專用器。它是馮素弗墓出土玻璃器中工藝最複雜、器形和裝飾最有特點的一件,在早期玻璃器中十分罕見,目前全世界僅此一件。如此珍貴的寶物,不僅彰顯了墓主的財富和地位,還體現出極高的歷史和藝術價值。
馮素弗墓出土的另一件〈玻璃杯〉,通體顏色呈深翠綠色,色澤豔麗,質地純淨透明。器物表面有侵蝕斑痕,閃紫黃色炫光。大口微侈,頸微收,下腹稍鼓,直身,底心上凸。據考古表明,這件玻璃杯呈色精美之處在於製作過程中加入了銅元素,而其餘四件器物是沒有的,這在當時羅馬玻璃中也是非常稀少的,亦是中國早期出土玻璃中絕無僅有的。
此外,墓中還有一件值得一提的〈玻璃碗〉,它整體造型線條簡潔,質地光潔透明,色澤純潔,呈淡綠色。大口、矮身、小圈足。近口處漸成直壁,口沿經切割後以鉗具夾使內捲,貼於內壁,成為一個內捲沿,口外出一道弦紋痕跡,圓底近平而底心向上微凸。外底以圓體玻璃條盤捲黏貼為小圈足,足心有一黏疤殘痕,為吹製時連接吹管之處,於器成敲掉吹管所殘留。這種簡約的造型與純淨的顏色,與當時羅馬人崇尚如水晶般透明無色的玻璃相契,具有濃郁的地域特色和鮮明的時代特徵。
遼代契丹族開放進取,高度集中的統治政權和游牧民族的流動性,使東西方文化交往日益密切,貿易往來空前活躍。遼寧省法庫葉茂臺M7遼墓出土的〈銀扣玻璃方盤〉,屬於磨玻璃製品。面呈正方形,周邊有兩道溝線,溝線內有五個對稱的圓底窩坑,四周鑲裹銀邊。正中心為一個圓形凹陷狀,另外四個窩坑形似樹葉,葉尖呈放射狀朝向四角,有陰弦紋連通。此器製作精良,深綠色深沉如湖,與大英博物館所藏九世紀〈伊斯蘭鉛釉黃綠兩彩陶調味方盤〉形制相似,推測該盤原應產自伊拉克或埃及。〈銀扣玻璃方盤〉的出土,正見證遼中期草原絲綢之路的暢通,當時與西亞地區交流之熱絡,不言可喻。
銅鏡是古人用以梳妝照面飾容的生活用具,它正面照容,背面則為圖案紋飾供人欣賞,中國古代工匠巧妙地將生活實用和裝飾藝術融入方寸之間,使之成為深受人們欣賞的實用工藝美術品。中國銅鏡發展歷經四千餘年,先後創造了戰國、漢代、唐代、宋金等不同時期的輝煌,尤其是唐後,工藝和紋飾不僅繼承了中國傳統文化,而且吸收了邊疆民族的藝術成就,同時對西域優秀文化兼收並蓄,融為一體,孕育了大量種類繁多、樣式革新的銅鏡。遼寧省博物館收藏的唐、金時期幾款不同紋飾的銅鏡,異域特色十分顯著。它們不僅紋飾繁華,而且造型生動,線條流暢,其精湛醇熟的技法和絢麗多姿的風格,無不反映銅鏡鼎盛時期的最高工藝水準。
唐〈瑞獸葡萄紋銅鏡〉,呈圓形,伏獸鈕。兩周凸線夾連珠紋高邊分鏡背紋飾為內外兩區:內區八隻瑞獸,或臥或蹲,頭皆向鈕,瑞獸間依距鈕之遠近,分為近、中、遠三個層次飾葡萄紋樣,其間有燕、鵲、蜂、蝶飛舞;外區飾蔓枝葡萄紋,枝葉繁盛,蜂、蝶繞枝飛舞,又有瑞獸雜列其間。葡萄是漢代時期透過絲綢之路從波斯傳入中國的,隨後葡萄圖案的飾品多出現在絲織品上。唐代中後期,葡萄紋開始作為銅鏡裝飾,盛極一時。工匠們把中國傳統的瑞獸紋和葡萄紋巧妙地結合,契合了盛唐對精神和物質上綺麗奢華的追求,承載著古人對美好事物的祈願和嚮往,同時也側面地反映出一個時代融匯中西的裝飾文化藝術。

 
  全文請見《大觀》2024年11月號第18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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