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梅已作東風信,梅破知春近。
卅年前,在江宏先生與我同學合辦的「九天畫展」上,我有幸認識了江先生。當他得知我正在自學,還沒有找到老師時,江宏先生爽快地拍了我一下,「跟我爺叔學,他是王福庵的入室弟子。」原來,江先生的爺叔——江成之出生於浙江嘉興新塍的一個世代書香人家,父親十八歲入泮,後棄文從商,關心鄰里公益,有聲於鄉。其兄即江宏之父江辛眉,早年畢業於無錫國專,有詩名。江老師少好書刻,後拜入王福庵的門下,成就突出。於是,我迫不及待地請託江宏先生帶我去拜謁江老師。
成師領識秦漢徑
一九八四年的春節,我來到江老師當時還在浦東的家,心情十分忐忑,不知道老師會不會收我這個名不見經傳、毫無基本功的初學者。老師聽了江宏的介紹,並看了我所帶去,一本貼滿了稚幼習作的小小照片黏貼簿。老師仔細地一頁頁看,我的心不安地砰砰跳。為解我的緊張,師母端出一碗寧波湯糰叫我用。一會兒,老師和藹地對我說,「你以後可以常來。」話雖不多,然暖我五內。真是天賜良機,我喜出望外。
剛進師門,成師便命我臨摹漢印,為此我臨了幾百方漢印,包括漢印「樛舜之印」,此漢印雍容華美,疏密自然,線條飽滿,且具隸意;和臨漢玉印的「巍霸」,此漢玉印章法勻落,刀法光潔,挺而不板,秀而不弱。都是我在成師的言傳身教之下實踐出來的。
我生也晚,無法親見前人治印手段,只能從他們所遺眾多著述、印譜中窺得其孜孜以求、繼承發展、自立門戶的為學之道。平時,我看印譜,既揣摩前人印面功夫,又留意其邊款跋語。因有些印家雖未有治印的專門著述,但在其所刻印章的邊款中,常常記錄了自己治印過程中所見所得,其中有不少頗具獨到的真知灼見。如果將這些印款縱橫貫穿起來便可領悟:歷史上凡成功之印家,儘管他們中各自探索印學之道的方法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但在其初始階段都離不開一個「善假於前賢」、「作繭自縛」的過程,即努力臨摹秦漢,取法前人,轉益多師,博覽眾長,從而為個性發展打下扎實的基礎,最終借古開今,達到破繭化蝶之境界。於是,我便有了「霍去病」印。此印係借鑑吸取《吉林大學藏古璽印選》中「霍光私印」之「霍」、「張去病印」之「去」和「閩病巳」之「病」而成。還有「大利周公子」印,借鑑《赫連泉館古印存》中「大利周子平」一印,換其一字、變其一字而成;和「萍俊得意」印,為借《雙虞壺齋印存》中「叔得意印」,換其二字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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