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云:「知者樂水,仁者樂山。」唐人陸龜蒙在讚美越窯出產的「祕色瓷」時,首先想到的是「千峰翠色」,而五代人徐夤則用「明月染春水」來形容「祕色瓷」青瑩絕倫的釉色。當筆者去慈溪上林湖考察越窯遺址時,發現唐五代越窯「祕色瓷」的釉色與遠處的山巒和湖水顏色十分接近,彷彿是把山水之色融化後做成的。
於是,筆者真切地體會到陸龜蒙和徐夤用山光水色謳歌「祕色瓷」的情愫,更深刻地認識到,愛青瓷的人必定愛大自然,而愛大自然的人則必定在心靈深處具有對青瓷的親和力。青瓷與人類相伴千年所折射的,正是人們這種自然審美意識。
錢塘江南岸的寧紹地區,不僅是瓷器的發祥地,也是北宋以前青瓷的主要產地。因這一帶為春秋戰國時期越國的腹地和於越族的主要棲息地,所以,唐人陸龜蒙便將此地燒造青瓷的窯場稱為「越窯」。他的〈祕色越器〉詩云:「九秋風露越窯開,奪得千峰翠色來。好向中宵盛沆瀣,共嵇中散鬥遺杯。」在他看來,優質越窯青瓷的釉色宛如「千峰翠色」,這就是「祕色」─神奇之色的原始含意。不過,陸龜蒙所說的「祕色」,富有誇張的文學意味,或者說,帶有強烈的主觀色彩,因而後人對「祕色」的理解也就見仁見智了。五代人徐夤在〈貢餘祕色茶盞〉詩中對餘姚上林湖(今屬慈溪)越窯燒造的「祕色茶盞」褒譽道:「捩翠融青瑞色新,陶成先得貢吾君。巧剜明月染春水,輕旋薄冰盛綠雲。古鏡破苔當席上,嫩荷涵露別江濆。中山竹葉醅初發,多病那堪中十分。」在這首詩中,「祕色」不再是「千峰翠色」,而是與「明月染春水」、「薄冰盛綠雲」、「古鏡破苔」、「嫩荷涵露」畫上了等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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