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沙窯民間藝術的輝煌

唐代是中國歷史上藝術最輝煌的時代，這個「輝煌」，是包括相互聯繫的兩個層面，一個是高層次的上層社會知識階層藝術的輝煌；一個是民間大眾藝術的輝煌。前者理所當然被載入史冊，傳之萬世，一部《全唐詩》收集了李白、杜甫等二千多位著名詩人的四萬多首詩歌，就是一個證明；後者則隨著時間的流逝，早已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之中，無影無蹤。但是，近半個多世紀以來，考古學家從地下發掘出了不見文字記載的長沙窯。這是一座唐代民間藝術之宮，它燦爛的藝術光輝，把大地照亮，再現昔日的輝煌！

民間的繪畫藝術（圖一∼廿）

繪畫是一種高雅的藝術，在唐代以前，畫主要是繪在紙和絹上的，唐代長沙窯的瓷器藝術大師們，卻把這種高雅的藝術搬到了瓷器上。

長沙窯瓷器的繪畫，分為釉上和釉下，釉上就是坯體掛釉陰乾之後，直接在釉層之上揮筆作畫；釉下則是在坯體掛釉之先在坯體上作畫，或者在坯體上加一層化妝土，在化妝土上作畫，再罩上一層透明釉，無論釉上還是釉下，彩、釉、胎，都是一次燒成，這與明清瓷器釉上彩在燒成的白瓷上作畫，再以低溫烘燒，分兩次燒成的方法是不同的。由於釉上彩與釉層在高溫下一次燒成，彼此融熔浸潤，水氣淋漓，潑彩生輝。釉下彩直接在坯胎上作畫，由於瓷胎滲化水墨，所以產生在宣紙上作水墨畫一樣的效果。

花鳥畫是長沙窯繪畫的主體。以小花小鳥組成一幅幅小景，非常精緻生動。它是用綠彩濃筆勾勒小鳥小花的輪廓，然後用細線描繪細部。小鳥有的展翅飛翔；有的站立枝頭，昂首翹尾；有的像在啼鳴，非常生動可愛，再加上幾筆疏疏朗朗的枝葉花草，越發生意盎然。花鳥畫有的不用筆墨為骨，直接用彩色描繪物像，這種被稱作「沒骨畫」的，也有一定數量。

動物畫也有不少，主要是鹿。漢代鄭眾《婚物贊》說：「鹿者祿也。」鹿以喻「祿」，「高官厚祿」，是民間長久以來常有的吉祥圖畫。長沙窯瓷器上，有各種各樣的鹿，有幼鹿、雄鹿、母鹿、梅花鹿等。它們有的跳躍，有的奔跑，有的漫步。有的雙眼圓睜，兩耳微聳，充滿警覺地站立張望。

有少量簡單的山水畫，已略具透視原理：遠景點點群山，近景層巒聳翠。

長沙窯的畫多是寫意的。這是唐代紙、絹畫所沒有的，開創了中國寫意畫的先河。寫意畫之所以首先從民間瓷繪產生，究其原因，一是瓷器生坯的吸水性很強，一落筆水就很快被吸乾，因此必須很快地一氣呵成，不能停滯和補添；二是民間瓷窯的瓷器是給老百姓用的，生產數量千千萬萬，因此，繪畫要求又快又好，畫師們也就充分發揮其繪畫的創意和技法，他們在瓷壺上飛快地勾上兩三筆，一幅雨後青山的寫意畫，就生動地呈現在眼前；在盤內、碟內飛舞幾筆，就出現一朵生意盎然的花朵。畫師們畫這種寫意畫，動作快得像舞蹈一樣。此外，長沙窯還有錐畫瓷器，這是以往罕見的（圖廿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