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律格(Craig Clunas,1954∼),英國牛津大學藝術史系榮譽退休教授。曾擔任倫敦維多利亞與亞伯特博物館中國部資深研究員兼策展人十餘年,先後任教於薩塞克斯大學,倫敦大學亞非學院和牛津大學。其著作近年大量被翻譯引入華人藝術研究圈,被視為海外研究中國美術史、物質文化史的重要學者。
二○一九年四月,柯律格應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之邀來臺,為「五四運動一○○週年」進行系列演講,講題為「近代中國美術史三講」,內容跨幅之大,從〈女史箴圖〉講到佛洛伊德,令人眼界大開。
首場演講於四月十二日在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展開,他以中國傳統畫論中耳熟能詳的謝赫六法之一「氣韻生動」展開論述。「六法」最早出現在南齊謝赫《畫品》中,旨在提出一個初步完備的繪畫理論體系框架,其中「氣韻生動」,是對作品的總體要求,也是中國藝術的最高境界。然自一九○三年日人岡倉天心(1863∼1913)首將謝赫「六法」譯作西文外傳,自廿世紀初至今,即使存在文化環境上的巨大差異,非中文語境的學者仍不斷形塑對中國藝術理解的知識架構,爭論與詮釋亦持續不輟。「中國繪畫傳統」的理解和判讀,亦透過錯綜複雜的社群與國際知識網絡,進行變形、轉化與再生。
第二場演講從佛洛伊德桌景上的中國藝術收藏談起,柯教授認為佛氏收藏中約一○%的屬於中國文化,但其中不乏被認定是近代贗品,並由日記的記錄確定佛洛伊德到晚年才開始收藏中國古物。但令人好奇的是,佛洛伊德雖購藏中國古文物,但其藏書中只有兩本是有關中國文化的,甚至不是解釋中國藝術品。柯教授以和佛氏具相似背景的英國考古學者斯坦因(1862∼1943)作為對比,認為佛洛伊德只收藏中國古文物卻不深入研究的行為也許可以用佛洛伊德自己提出的壓抑/潛抑(repression)理論作為註腳,將對中國的了解潛抑到潛意識中。
最後一場於國立故宮博物院文會堂的演講,柯律格開啟一九二八年東西方藝術的探討,他擷取大數據資料庫中該年代的資料,展示當時最風行,但也許並非廣為現今所知的作品與藝術家,重新挖掘當時的「主流品味」。這些或是現代藝術教科書所忽略的;或為今人所陌生的「名家」。他強調,當大數據成為當代藝術史研究的重要工具時,比對確切存在的歷史事實,迫使今人無法再用二分法來框限討論範圍。我們必須承認文化滲透是既廣而深,而且超乎想像,未來的藝術史研究將需要沒有邊界、打破隔閡的巨大視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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