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自明以後,成為中國政治中心,連帶經濟、藝文也隨之發展。但在清王朝沒落後,整體文化氛圍大不如前。晚清時期,北京畫壇不若南方來得有活力,但隨著民國政府的成立,不少文人因任職政府而來到北京;另一方面,舊王朝的貴族、遺老們將家中收藏變賣以維持生活所需,讓藝術品以商業模式流動,讓北京畫壇迎來改變的契機。和上海畫壇濃厚的西化氣息不同,北京畫壇雖然同樣迎接了西方文化的進入,但更多地是兼容並蓄地引西入中。相較於提倡美術革命的聲音,不少畫家對於傳統文人畫仍抱持肯定態度,如陳師曾陸續發表了〈文人畫之價值〉等文章,闡述中國繪畫與西方繪畫的不同。
當時的北京畫壇,有著兩個傾向,這兩者相互影響著當時的畫家們:一是由南方吳昌碩所引領的金石畫風,藉著北漂的畫家們於北京形成風潮。二則是因政府支持下,成立了古物陳列所,而讓清宮舊藏得以曝光於一般大眾眼前,這些過去深埋在宮廷的宋、元、明、清名蹟,開啟了畫家們重新思索「傳統」的意義。
陳師曾(1876∼1923),名衡恪,號朽道人、槐堂,祖籍江西。他曾留學日本八年,對於中西文化都有理解。陳師曾留學日本時,主修植物學,對於他後來創作花鳥畫有很大的影響。吳昌碩曾評陳師曾的畫風:「師曾老弟,以極雄麗之筆,郁為古拙塊壘之趣,詩與書畫下筆純如」。陳師曾喜以寫意筆法表現花木,風格受到吳昌碩所引領的金石風格影響,雖是逸筆,但形神兼備,重視花木特徵。〈秋篠鸜鵒圖〉作於一九一九年,畫面上以兩隻鸜鵒(即俗稱的八哥)棲於枝條,其爪下可見各色植物交疊,葉形細長似竹者,攀藤似藤蘿,垂下的線條可見畫家作畫時運筆的翻轉。下方則以湖石及玫瑰點綴畫面,其風格明顯可見金石一路的面貌。
同樣受到吳昌碩影響的,尚有陳半丁(1876∼1970)。他十九歲時,經叔父介紹至上海嚴信厚家做伙計,主要做拓印刻帖,複製修補書畫的工作。這段半工半學的書畫修補經歷,讓陳半丁見識到了嚴家的豐富藏品。而上海名家雲集,他有幸得諸多名家指點。由陳半丁的早年的作品與吳氏作品比對,可以明確看出無論是筆墨的運用或是繪畫取材上,都有相似之處。由此可見二點,一是陳半丁於上海時,吳昌碩畫風在當地極為流行;二則是此時期陳半丁的繪畫仍在臨摹為主的階段,尚未有自我面貌。
一九○六年,陳半丁於寧波會館作畫時,偶遇金城(1828∼1926),並且獲得他的賞識。在金城的邀請下,陳半丁決定北上。赴北京後,加入金城所主持的中國畫學研究會,日後更被推選為該會的副會長,標識著他已躋身領導北京畫壇之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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