壬寅(1602)金陵有十忙:祝石林寫字忙,何雪漁圖書忙,魏考叔畫畫忙,汪堯卿代作忙,雪浪出家忙,馬湘蘭老妓忙,孟小兒行醫忙,顧春橋合香忙,陸成叔討債忙,程彥之無事忙。──明•姚旅,《露書》。
姚旅(生卒年不詳),為明萬曆、天啟年間人。萬曆卅年(1602),他旅居南京秦淮河畔。直至萬曆卅二年(1604)冬天,猶在南京,並加入金陵詩社活動。其著作《露書》,透過第一手的觀察,詳實記錄下他客居南京時「金陵世相」。〈十忙〉一文羅列十人,諸如精於書傳治印的何震(雪漁,1522∼1604);在大報恩寺出家的高僧雪浪禪師,甚至「秦淮八豔」之一的馬守貞,這些被一一點出的名號,正是該領域的「佼佼者」。而其中書畫界的代表人物,便是當時名滿金陵,求畫者戶限為穿的魏之璜。
魏之璜(1568∼1647),字考叔,上元(今南京)人。魏氏一門是世居南京的本地職業畫家,包含魏之璜的父親魏堯臣、弟魏之克、魏珠等,是真正土生土長的金陵在地畫家家族。早期,以魏氏兄弟影響最大,其後則七處和尚聲名更顯。周亮工《讀畫錄》便清楚說道:「秣陵畫,先知惟魏考叔兄弟,翰之出,而秣陵之畫一變,士夫衲子無不宗之」。
魏氏兄弟主要活躍於明末時期,略早於「金陵八家」,兄弟二人於崇禎年間參與了《十竹齋畫譜》的繪製。對比後來為人熟知的金陵六家、金陵八家,魏氏兄弟作為金陵畫壇的先驅,其生平事蹟與相關研究,顯得較為稀少。載魏之璜生平者,以周亮工《讀畫錄》最詳:魏考叔之璜,工山水,可稱能品。老年筆尤蒼勁,顧文莊稱其筆法秀美,姿顏媚弱,有不勝羅綺之態,殊不然也,淡墨花卉頗有天然之致,此則可擅場矣。余猶及交公,蒼顏修髯似深山老煉士,望之使人肅然起敬。少孤貧,匿影閉門事盤?,天性孝友,養老親、撫諸弟皆取給於十指不肯於人。當時留都士宦比於南北往來舟騎尤眾,慕考叔者無不造其廬,考叔一無所報謝,惟招之飲則住,清言酬謝,坐無考叔弗樂也。年近八十卒於秦淮水閣,冊中皆七十餘外為予作,以余喜其花卉故較山水為多。考叔行書模聖教序,楷仿歐陽率更別有卷軸。公詩如:〈問郎公病〉:「短榻延朝夕,孤燈伴死生」;〈贈友〉:「載見一回老,相逢各盡歡」,皆為人傳頌。
其中不僅描述魏之璜的外型長相,對於他的卒年、性格、家庭情況與職業亦多有著墨。其他如姜紹書(?∼約1680)《無聲詩史》、清人徐沁《明畫錄》,所言大抵差異不大。錢謙益《列朝詩集》則記載,魏之璜少不知書,因傭書通曉文義,遂能為詩,詩風清迥絕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