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旼(1632.9.30∼1683),原名旻,國變入清後移日於左為「旼」,以寄寓無君之痛。字慕倩、穆倩,號遺蘇、遺鉎、夢香、慕道人、荊蠻民、神經證史、雪痕後人。署有寓學齋、榆廖館、正已居、拜經堂、致道堂等。安徽省歙縣鄭村貞白里人,鄭澹成子。明遺逸,入清著僧服,隱於狂疾。工詩嗜理,沉酣古籍。靡間寒暑,閒靜寡言,篤懷遠操。而於經史積疑,多所剖析。善書法精篆刻,純以先秦兩漢為宗。同時特擅山水,構圖高遠,意境幽深。遠承倪瓚,兼學吳黃,近繼弘仁。用筆秀逸疏落、用墨飄逸簡淡。得梅道人(吳鎮)意趣,近學江韜,風格似查士標,而俊逸過之。為新安畫派重要畫家之一。
關於記錄鄭旼的生平史料比較罕缺,現知有清代湯燕生《鄭慕倩像記》、黃賓虹《黃山丹青志》、汪世清《漸江資料集》、曹宸《鄭旼傳記》及黃湧泉《拜經齋日記初探》。又如《清畫家詩史》、《徽州府志》、《新安派名畫集》、《神州大觀》亦有錄。《黃山丹青志》便記載「有明鼎革,士大夫崇尚氣節,修明道德,不汲汲于功利,肥遁林泉,招集保侶,嘗以詩文書畫自娛。時遠年湮,當代薦紳,無有能稱述之者,僅稍稍見於山人墨客之遺集,其軼事未可深考,為可深惜。如慕道人鄭遺蘇者」。
鄭旼出生於詩書耕讀之家,身世可追溯到宋代始居歙縣雙橋里家資雄強的「雙橋鄭家」鄭球。元初鄭家有鄭安者,出為歙縣令,因功德載厚而民祠之,乃號「鄭令君」。鄭安子鄭千齡,授延陵巡檢轉祁門及淳安縣尉、休寧縣尹等職,一生操守廉介。諡「貞白先生」,人謂其所居里門為「貞白里」。貞白之子為元末大儒鄭玉(1298∼1358),新安理學代表。至正年間任翰林院待制,辭不受。師山書院授徒講學,稱「師山先生」。滅元後明兵入徽州,邀而不屈死。
鄭玉子鄭康成,字希玄,庠名澹成,號雪痕。家多藏書,深究理學;喜詩文,以畫名。著有《讀書味剩錄》、《擊磬譚》、《廿一史略》、《古今尺牘合裁》、《評定唐宋元明詩文四集》、《貞白家風錄》、《且居》、《偶藝》。自刻《貞白家風集》、《雪痕集》等。鄭康成即鄭旼的父親,從旼幼時即開始培養其對詩文書畫的興趣。旼天資聰穎,棋藝「八歲勝社里之人」。曾在《拜經齋日記》中自敘十歲時際「予猶三十年前於郡市看桃石先生寫蘭……時發問覆額,敬而慕之」,遂後耽於繪事。
清代湯燕生《鄭慕倩先生像記》稱,「先生酣古籍,靡間寒暑,閒靜寡言,篤懷遠操,而于經史積疑,多所剖析」;黃賓虹《黃山丹青志》載鄭旼幼時,曾受父親教導,「往受庭詔『士人一涉風雅二字,便於學業又精進,品行亦易流於浮囂』,舉日惕厲」。因此他在治學時,一開始就不敢單純專營詩畫,而是同時也在理學上苦下功夫。
鄭旼生於明崇禎五年(1632)癸酉,明亡時年僅十二歲。然而自幼深受家庭薰陶,非常敬重父親的為人。由於先輩言行的影響,使他亦十分注重民族氣節。對於抗清而死的英雄十分崇敬和懷念,且有「雪痕後人」之別號。
鄭旼曾在康熙十二年十一月初一日記中曰,「先君……蓋自遭變,二十年間無歡笑之事」。父親鄭康成強烈的民族節操和抱殘守缺的處世態度,對鄭旼思想的成長有著直接而重大的影響。導致鄭旼遺民之心的自我認知也非常堅定,明亡後他對異族統治的仇恨異常明確。鄭旼於《拜經齋日記》便提及「言觸往事,輒哭不休」。
明亡後,鄭旼自云看破「一切人世利欲,薄無所嗜」,除了「數帙殘書之外」,只能「托興於舊習(賦詩與作畫)而已」。認為自己雖己心如古井,但仍有一段未解的心結。不僅日記中常有「多故國之思」之語,在山水圖中亦時鈐「不知有晉」和「留作忠魂補」二印。反清復明大志一生未滅。山水作品大多仿習元代野逸畫家倪雲林,熱衷於其所描繪的大好河山中卻無一人的圖景,深刻表現出自己對孤高的文人氣節及隱跡山湖之概的獨特追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