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朝以來，中國在人物畫、花鳥畫、山水畫方面出現了很多造詣精湛的書畫家群體，隨著朝代的更替、審美思潮的演化變遷，藝術風格流派不斷發生新的變化。米芾在前代畫家王洽、董源、巨然、李成等人的基礎上，走出了自己的道路，對山水畫發展產生了深刻的影響，米氏山水也隨之崛起。本文試對米芾的思想觀念及筆墨特色，略作闡釋。
米芾（1051∼1107），北宋書畫家。原籍太原，後遷襄陽，故世稱「米襄陽」。初名黻，元祐六年（1091）後改名為芾，號鹿門居士、襄陽漫士、海嶽外史。與蘇軾、李公麟、王詵等人交遊，在繪畫觀念上亦頗受交往諸人的影響，著有《寶章待訪錄》、《書史》、《畫史》、《硯史》、《山林集》等。米芾長期活動在江蘇地區，元豐五年曾治事華亭青龍鎮，並知淮陽軍（今江蘇邳縣），後又寓居蘇州、鎮江，死後亦葬鎮江，與江蘇有著深厚淵源。米芾山水源於王洽、董源、巨然山水畫風，得董源煙景以及點子皴等法，吸收了前人繪畫技法而創「米氏雲山」。董其昌《畫旨》載「雲山不始于米元章，蓋自唐時王洽潑墨，便已有其意」。米芾正是在接受前人及同時代人繪畫學養的基礎上，創立了自己的風格，推動了兩宋山水畫的變革。
米芾的繪畫藝術成就主要集中在山水方面，亦涉及人物畫、花鳥畫。如鄧椿《畫繼》記載「（米芾）為睛目面文骨木，自是天性，非師而能。惟作古忠賢像也。又嘗與伯時論分布次第，作子敬書練裙圖，復作支、許、王、謝於山水間縱步，自挂齋室」、「予止在利倅李驥元駿家見二畫。其一紙上橫松梢，淡墨畫成，針芒千萬，攢錯如鐵。今古畫松，未見此製……其一乃梅、松、蘭、菊，相因於一紙之上，交柯互葉，而不相亂，以為繁則近簡，以為簡則不?，太高太奇，實曠代之奇作也」。米芾去世後不久的南宋初年，鄧椿曾經見過其兩件花鳥畫作品，並歎為高古奇逸之作。
米芾最擅長的主題顯然是山水畫，留下了為後世肯定的作品。如南宋周密《雲煙過眼錄》記載：「米老自畫東山朝陽岩海嶽庵圖，率意而寫極有天趣。海嶽庵西朝陽岩背、焦山其側有早來堂，其後自書海嶽庵賦并五詩，筆意奇絕誠佳物也」。元代陸友《研北雜誌》則載：「近見錢塘人家有米元章畫陽朔山圖，米題云『余少收畫圖見奇巧皆不錄，以為不應如是。及長，官于桂，見陽朔山，始知有筆力不能到者」。南宋張元幹《蘆川歸來集》中則載：「紹興八年（1138）季冬既望，趙無量會飯瀹茗竟，出所藏米元章下蜀江山橫卷。此老風流，晉、宋間人物也，故能發雲煙杳靄之象於墨色濃淡之中。連峰修麓，渾然天開；有千里遠而不見落筆處，詎可作畫觀耶！六朝興亡，實同此歎」。從以上記載，可見時人對米芾創作的品評。米芾因早年仕宦湖南、廣西以及江浙地區，盡覽江南地區獨特的景觀形貌，才得以繪製出包含〈陽朔山圖〉、〈下蜀江山〉、〈陽岩海嶽庵圖〉、〈雲煙疊嶂圖〉、〈雪山圖〉、〈翠微深處圖〉等如是的山水題材。
米芾繪畫存世量非常稀少，多為後人偽託之作。現在能肯定為米芾存世的唯一繪畫真跡為〈珊瑚筆架圖〉，從率意的心境和灑脫的筆墨看，此件作品充分體現了米芾尚意、脫略行跡的思想觀念。作品所體現出來的嫺熟筆法而又信筆為之的格調，充分闡釋了文人畫的創作理念。米芾的另一件傳世作品為〈春山瑞松圖〉，繪春日山林中雲霧繚繞的境象。白雲滿谷，青翠的山巒拔地而起，聳立於雲端之中，古松於霧氣中隱沒。松下一亭，空無一人。畫面氛圍幽遠、寂靜，顯示出春日潤濕、秀拔而鬱鬱勃勃的狀態，山石樹木的造型秀雅溫和，山巒青綠暈染，松樹筆法細緻嚴密。這件作品對於瞭解米芾的繪畫具有重要參考價值，從中可直觀感受到米芾繪畫及宋代文人山水畫的大致風格面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