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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伯年 嚴先生釣富春之像 設色紙本  136.6×33cm 1881 天津博物館藏
 
嚴信厚「隱逸」形象的凝定
文∣殷志遠 圖/攝影∣殷志遠

任伯年(1840〜1895)一生為友人繪製的肖像畫數量頗豐,流傳亦不少,皆精妙絕倫,形神畢肖,居歷代肖像畫家之冠。他的代表性肖像畫作如〈范湖居士四十八歲小像〉(1867)、〈橫雲山民行乞圖〉(1868)、〈邕之先生二十八歲小像〉(1877)、〈酸寒尉像〉(1888)、〈蕉陰納涼圖〉(1888)、〈姚小復像〉(1892)等,這些傑作都能在博物館或出版物中一睹。除此之外,任氏還有一些沉睡在文獻中的肖像畫作未被揭出。目前,對於這部分停留在文字記錄而無實物的畫作,由於圖像的缺失,創作者、研究者一般不會去關注。然而,挖掘、梳理這些僅存於史料中的肖像作品,既可補充任伯年的畫作,又可為他的其他肖像畫研究提供參考。另外,通過分析畫上的題跋等文字,還可以完善任伯年的交遊圈。
任伯年在一八八四年為嚴信厚(1838〜1906)繪製的〈春江意釣圖〉,即是一張像上述那樣隱於其他畫作的「文獻畫作」,稍有不同的是,通過對此文獻的挖掘,會發現此畫的實物雖不可見,然其圖像曾被以兩種形式載錄。尤其是由此畫作衍生而來的〈春江意釣圖帖〉,在使嚴氏獲得經濟效益的同時,又藉此完成了其「隱逸」形象的凝定。
「意釣者」的原型即歷史人物嚴光(前37〜41),一名遵,字子陵。浙江會稽餘姚縣陳山(今浙江慈溪市橫河鎮子陵村)人。他與劉秀(前5〜57)的趣事載於《後漢書》中,劉即位後,曾被徵召到京師洛陽授諫議大夫,不受,歸隱富春江邊。其「江海冥滅,山林長往;遠性風疏,逸情雲上」的隱逸精神,贏得歷代文人的一致稱讚。從南朝宋時期的謝靈運(385〜433)開始,一系列以嚴子陵為中心的文學書寫正式展開,題詠佳作層出不窮。與此同時,以圖像方式重寫或改寫「嚴子陵意釣」形象的畫作也陸續誕生,此題材的繪畫盛於清末,畫家之間也隱現出競勝的心理,這個現象在任伯年身上尤其顯著,他筆下這類畫作無論品質及數量皆居歷代畫家之首。在文學與繪畫兩種載體的傳衍之下,嚴光所代表的隱逸形象便於此兩種語境中確立,並成為人們常常以之援引比喻的典故象徵。
如據丁羲元《任伯年年譜》、《任伯年先生畫稿》(1887年刻本)及各類歷史文獻統計可知,任伯年一生至少創作了六幅以上以嚴子陵為題材的畫作,常被冠以〈五月披裘圖〉、〈嚴子陵釣隱圖〉、〈漁父圖〉等名稱,形象一致又各盡其妙。這些作品多繪一漁父於富春江邊,或坐或立,頭戴斗笠,手持漁竿,身披羊裘,喜以側面示人。任氏在這類畫上的款識每每是「嚴先生釣富春之圖」、「嚴先生釣富春之像」等,而「嚴先生」的涵義在〈春江意釣圖〉中就顯得不同了,是原型嚴子陵?還是受贈者嚴信厚?
嚴信厚在《海上墨林》中被作者列分到「寓賢」裡,與那些「橐筆而遊,聞風而趨」滬上的藝術家同列。楊逸(1864〜1929)在書中寫道:「嚴信厚,字小舫,慈溪人。工行草,善畫蘆雁。嗜碑帖金石,收藏甚富,有〈小長蘆館集帖〉。早歲請纓佐李文忠幕,嗣在滬創興商務,為實業家,總理上海商務總會。卒年六十九」。可見他具有書畫家、收藏家、實業家、慈善家等多重身分,甚至心懷作官抱負。同時,他還熱心公益和教育事業,在家鄉為本族人設立富春義塾(後因擴招改名為「養正初高兩等小學堂」)。對於這樣一位既擁有財富又深具文化底蘊,而且名望甚高的商人朋友,任伯年會是什麼態度呢?任氏畫的〈春江意釣圖〉是否別有寓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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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文請見《大觀》2022年8月號第15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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