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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淑娟 霜楓寒禽 1926
 
繪畫中的紅葉與秋日意象
文∣周芳美 圖/攝影∣本刊資料室

時序入秋,非屬常綠植物的樹葉逐漸變色,各呈金黃、黃紅、紫紅、丹紅等變化,為大地披上一層彩繪。除了我們所熟知的青楓、楓香葉子入秋會變紅外,在臺灣隨處可見的高大落葉喬木烏桕在入秋之後,其菱形葉也會由黃轉紅。在海拔較高的山區或是緯度更高的溫帶地區,更有多種落葉喬木入秋後葉子會轉紅,如臺灣山區可見的櫸樹(或稱雞油樹)和一些柿樹,北京處處可見的木質藤本的五葉地錦、小型喬木的火炬樹,和華北、華中落葉闊葉喬木的櫟屬橡、槲等皆屬之。現藏於國立故宮博物院的五代人(遼國)作品〈秋木群鹿圖〉和
〈丹楓呦鹿圖〉中的紅葉就有數種,除了前景和中景有鮮紅葉面分叉的丹楓外,金黃和暗紅的大喬木則是櫟檞等樹種。
戰國時期屈原(前342∼前278)在〈離騷〉中云:「日月忽其不淹兮,春與秋其代序。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遲暮」,喟歎英雄美人皆不能抵抗大自然的定律─身體猶如草木,入秋後就會走向虧敗衰亡。唐朝的杜甫(712∼770)亦在〈登高〉詩中應合:「萬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獨登臺」,悲秋成為文學上描述秋景的重要主題。但是入秋後,樹葉換色的繽紛多彩,特別是在十月霜降之後,葉子經寒後更紅豔,吸引無數人駐足欣賞。唐代詩人劉禹錫(772∼842)宦途突遭貶謫,眼見秋日葉色轉變,心有所感不禁喟嘆:「山明水淨夜來霜,數樹深紅出淺黃。試上高樓清入骨,豈如春色嗾人狂」,直言秋天比春天好,再無悲秋氣氛。唐代詩人白居易(772∼846)在〈和杜錄事題紅葉〉說道:「寒山十月旦,霜葉一時新。似燒非因火,如花不待春」,滿眼豔麗的景色如同賞春花般需及時。他在送友人歸去的詩〈送王十八歸山•寄題仙遊寺〉憶及自己曾「林間暖酒燒紅葉,石上題詩掃綠苔」的愜意。韓愈(768∼824)則在〈遊青龍寺贈崔大補闕(寺在京城南門之東)〉一詩中道及他在「正值萬株紅葉滿」的秋天,受邀訪古剎時的經歷。
在中國繪畫中,表現悲秋作品不似詩詞那麼多,反而秋日登高望遠和探尋紅葉的詠秋主題較多。現藏國立故宮博物院的唐寅〈溪山漁隱圖〉長卷中,紅楓下兩隱士分坐二小舟中,一吹笛,一擊拍,呈現的正是秋日中文人隱士的自得其樂,未因秋風驟起、草木黃落而傷懷。
晚唐杜牧(803∼852)〈山行〉詩中寫道:「停車坐愛楓林晚,霜葉紅於二月花」,紅葉經霜後的豔紅更甚於二月盛開的紅梅、山茶花等。這樣對紅葉的各種描寫,成為中國畫家在描繪秋日紅葉時必須面對的挑戰之一─畫家該如何表現出秋色中的葉態形狀,以及其金黃、黃紅、紫紅、豔紅等顏色的變化。現代工筆花鳥畫大師于非闇(1889∼1959)在累積多年臨摹心得後,於一九五五年出版的《中國畫顏色的研究》 中提到赤色礦物質顏料就有硃砂、朱標、銀朱、赭石、黃丹,而植物性顏料有紅藍花、茜草、紫䤵、胭脂,尚有外國傳入的洋紅(胭脂蟲提煉出),足見對顏色的掌握,原本就是一道複雜的課題。
一九五七年于非闇結集對工筆花鳥畫技法的研究,出版了《我怎樣畫工筆花鳥畫》一書。此書將花鳥畫技法的演變分為:勾勒法、勾填法(或稱雙勾廓填)、沒骨法、勾勒與沒骨相結合、勾花點葉法、點垛法等六種技法。勾勒法和勾填法都是從寫生提煉出線條,勾勒法是先用淡墨勾出物象的輪廓,達到應物象形的要求,再隨類賦彩上色,最終用重墨或重色勒寫出物象,大部分的民間畫師沿用此法。勾填法則是改用重墨或墨色先雙勾輪廓,填色入墨框或色框時要用暈染法,使其有濃淡。沒骨法捨棄勾勒,直接用五彩分輕重薄厚濃淡畫成。到了北宋末則產生一部分物象用沒骨法、一部分用勾勒或勾填法,猶以宋徽宗為此法宗師。勾花點葉,顧名思義,花瓣用雙勾法,葉子用沒骨法。點垛法是最晚才發展出來的,明朝初期的畫院發明了畫翎毛的點垛法,後來演變成可以點花點葉,在生紙上更能揮灑自如,快速完成捕捉物象的形與神,清末民初的任伯年、吳昌碩、陳師曾、王夢白等諸人以及現代的齊白石,皆是箇中高
手。到了明朝時,花鳥畫沿著兼工帶寫的技法發展成各式各樣的形貌,王穉登的《吳郡丹青志》對寫意一派推崇備至,在介紹蘇州畫家陳淳時,強調文人畫家畫花葉應取其淡墨欹豪之趣,而非如庸工般專注於寫實之技,正是「若夫翠辯紅尋,葩分蕊析者,此俗工之下技,非可以語高流之逸足也」,而寫意派以用筆粗率程度又分為大、小寫意,有的甚至為了追求筆墨的高逸而拋棄了形神兼備中的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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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文請見《大觀》2024年10月號第18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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