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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徵 折桂圖 1945
 
近現代畫家桂花名品賞析
文∣殷志遠 圖/攝影∣本刊資料室

桂花,亦稱「木樨花」、「木犀花」。桂花樹的品種不少,如金桂、丹桂、銀桂等。其葉子對生,呈橢圓形,花簇生於葉子腋下,呈黃色或黃白色,極其芳香。桂花樹也結橢圓形的核果,熟了變成紫黑色。桂花能用來製作美食,如桂漿、桂花栗子、桂花甜藕、桂花糕等,亦可入藥。
猶記小時候在老家的秋天,無論在校園裡,還是放學到家,都可以見到桂花樹的身影,聞到桂花的芳香。校園裡的桂花香是濃郁的,一簇一簇,擠滿了樹頭,葉子也茂密無比;家門口的桂花香是幽淡的,星星點點,偶爾飄來,像極了畫家筆下的形象。尤其是秋天的早晨,露水打濕了門前的土地,那桂花上也浸透了露珠,真有唐代王建(約767∼約830)詩中「冷露無聲濕桂花」的意境。早上,我一邊漱著口,一邊湊到花前,縷縷香氣撲面而來,瞬間神清氣爽,就這樣開始了美好的一天。
在中國傳統文化中,多數花都被文人士大夫賦予了人格和各種寓意,而享有「花中仙品」美譽的桂花就是其中之一。桂花很早就出現在文學作品中,如《山海經》中就有記載:「南山經之首曰鵲山,其首曰招搖之山,臨於西海之上,多桂,多金玉」,又如屈原(約前340∼前278)《楚辭•九歌》:「援北斗兮酌桂漿」,可見早在先秦時期,桂花就已經被用來製作佳釀。唐代李白(701∼762)有「安知南山桂,綠葉垂芳根」、王維(701?∼761)有「人閒桂花落」的佳句,宋代李清照(1084∼1155)詠此花的〈鷓鴣天〉最為有名,詞云:「暗淡輕黃體性柔,情疏跡遠只香留。何須淺碧深紅色,自是花中第一流。梅定妒,菊應羞,畫闌開處冠中秋。騷人可煞無情思,何事當年不見收」,她在感慨「花中第一流」的桂花當年怎麼沒被屈原寫進〈離騷〉,是他沒有情調嗎?
等到桂花作為繪畫題材出現,大約已是宋代。有時只是作為梅花等花卉的陪襯,從明末清初至今,桂花逐漸成為畫作中一個獨立的主題,被許多優秀的畫家發揮。如明末清初畫家惲壽平(1633∼1690)就喜畫桂花題材,嘗題:「枝上秋雲金粟冷,衣邊香露玉杯深」,又曾題:「青晝銀輪散月華,高低寒碧護晴沙。一秋青女勞金剪,搗盡流黃細作花」,其「沒骨花」對後世諸多花鳥畫家都有影響。
桂花有著人一般寬容的品格,宋代詞人李清照就曾寫道:「終日向人多醞藉,木犀花」。「醞藉」一詞將桂花默默散溢清香且含蓄安靜的特點寫了出來,正如潘靜淑(1892∼1939)所畫〈芙蓉金桂〉,其中的桂花疏星點點,葉子以惲壽平的沒骨畫法勾染,恬靜從容;桂花的顏色黃中有金,再施以淡墨,其淺淡雅致與芙蓉花的冶豔盛放形成對比,既體現出金桂的品格,又將秋景的濃郁表現出來。所以說,秋天並不是只有一味的濃烈金黃,也可以是淡雅的淺黃,因為那一點點的淺黃也不輸叢菊所散發的芬芳。
畫家的性格常常通過不同的技法和用墨、用色習慣映射出來,如有的畫家喜歡用色,且用得濃豔,有的畫家則只用墨,追求淡雅,不同的審美理念造就了畫中形象的不同性格。清代的畫家張敔是花鳥畫名家,尤擅水墨畫,所畫水墨花卉,筆墨渾化,無不天機橫溢、神采飛舞,堪稱妙品。他畫〈喜報桂來〉,全以水墨完成,葉濃花淡,層次分明,喜鵲則墨染勾寫,生動活潑,確如前人所言:「先生畫花逼真花,交枝亂葉開奇葩。布墨淺深成五色,筆端造化堪諮嗟」。與桂花本應濃烈的性格不同,他畫的桂花雅致溫厚,樹幹高大挺拔,用墨、布局經意不苟,蘊藏了畫家的高尚品格和美好願望。
畫家筆下形象的個性也與畫家心境有著莫大的聯繫,曾做過大總統的徐世昌(1855∼1939),所畫〈桂花〉則有不可一世之氣概,大筆點染,殺紙有力,用色不重墨,將桂樹寫成藤狀,瀟灑縱橫,酣暢淋漓,不拘小節。他的人格映現於筆墨,並作詩云:「海上西風月滿樓,桂花香聚一矜秋。九天浩氣清如許,不作人間汗漫遊」。他寫出了桂花的傲氣,衝破了前人對桂花蘊藉性格的認知,將個人性格作為繪畫的本真,這類畫作亦值得關注。從這件作品也能看出徐世昌較為深厚的筆墨功夫,其題款草書亦見精彩,不愧為「文治總統」。
文人的筆墨情趣是許多花鳥畫表達的重點,如吳熙載(1799∼1870)、陳半丁(1876∼1970)、金城(1878∼1926)、柳濱(1887∼1945)等人的桂花畫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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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文請見《大觀》2024年10月號第18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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