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號 :
密碼 :

清 陳師曾 聽秋圖 設色紙本 111.5×46cm 1919 江西省博物館藏
 
江西省博物館藏清代觀物寫生名家畫作淺識
文∣劉祿山 圖/攝影∣江西省博物館

中國畫自古就有「寫生」傳統。初唐貞觀九年僧人彥悰著《後畫錄》載:唐初畫家王知慎「受業閻家,寫生殆庶。用筆爽利,風采不凡」。荊浩隱居於太行山之洪谷,主張「搜妙創真」,其《筆法記》載:他常面對奇松,「攜筆復就寫之,凡數萬本,方如其真」。《圖畫見聞志》、《宣和畫譜》載范寬師法造化,居終南山、太華山,終日觀覽山水,「雖雪月之際,必徘徊凝覽」,以求其趣。《宣和畫譜》對易元吉「寫動植之狀」的觀物寫生事蹟亦有細緻描述。南宋江少虞著《皇朝事實類苑》載:趙昌「每晨朝露下時,繞欄檻諦玩,手中調彩色寫之,自號『寫生趙昌』」。明徐氏《筆精》載:「惟元倪瓚輩始喜寫生,脫畫家蹊徑」;《黃賓虹論畫錄》提出:「師造化者,黃子久謂皮袋中置描筆在內,或於好景處,見樹有怪異,但當模寫記之。李成、郭熙,皆用此法」。可見,無論人物、山水、花鳥,中國畫自古就有觀物寫生的傳統,觀物寫生的理念是中國古典繪畫的精髓。
至清代,占據畫壇正統地位的「四王」日益脫離現實,完全拋棄傳統,以臨摹、模仿前人程式化的筆墨為創作,背離了觀物寫生的理念,影響延及有清一代。
但清代山水畫壇主流之外,也有一抹亮色,如繼續扛起觀物寫生大纛的石濤、龔賢等人,描畫真山真水,主張「搜盡奇峰打草稿」、「師法造化」,傳承中國古典繪畫的精髓,對中國近現代山水畫影響極深。清代的花鳥畫家由於秉承了觀物寫生的理念,成就尤其斐然。本文以江西省博物館藏的部分名家觀物寫生畫作為媒介,嘗試粗略勾勒清代觀物寫生理念的粗簡線索。
〈杜甫詩意山水圖〉無論山石樹木或廬舍河溪,均用寫意之法。峻陵、丘壑、溪岸繪形,取法前賢文人畫眾多,或勾或皴或點,或乾或濕,或密或疏,無定法常形,隨機而化,細觀無不符合山川物象的自然結構,與清代正統派山水畫作品過多的人工修鑿痕跡迥異。樹幹樹枝畫法比較簡單,以墨線曲直長短和枯濕濃淡顯示造型。樹葉除松針外,基本上以墨點為主,疏密相間而不零亂。
此作雖為扇面小幅,石濤筆墨清健縱恣、機運靈動的特徵卻展現得淋漓盡致。畫面水墨淺淡,亦難掩豪放鬱勃之氣。雖為寫意截景,山川蒼茫、朦朧、渾厚之態如生。詩題杜甫〈覃山人隱居〉中句,「徵君已去獨松鞠,哀壑無光留戶庭」,名款題「苦瓜老人」,鈐「大滌子極」白文印。
龔賢是清初另一位追求「師法造化」的山水畫大師。龔賢〈月夜山居圖〉畫面取對角之勢經營溪山一隅小景:江南不高的奇陵峻嶺雄踞畫面中央和右邊主體位置,向左延伸出小體量的輔山和近坡式、中等體量的溪岸。溪岸挺立著四株高大喬木,山麓草堂後圍叢聚喬木與之呼應。右下角繪流泉、溪流。山麓草堂、蜿蜒的山間小徑和小橋、靜流的溪水,給見不到人影的寧靜荒野之境增添了活躍的生命跡象。
此作用淡墨粗筆勾勒山石輪廓,由乾入濕,反覆點皴積染,墨色雅潔滋潤,突出了金陵週邊江南山水潮濕蔭潤的自然地貌特徵,月華如雲、如水,夜山的空寂、深遠、厚重之態畢現,形神如夢如真。繪畫筆法主要以米氏父子技法為主,喬木寫葉取法吳仲圭。山石積墨點苔,色重「茸茸」,豐潤靈動。溪邊積石突出了龔賢「妙在不方、不圓之間」(《畫訣》)的特徵。據淺淡層次特徵判斷,應是龔賢「灰龔」階段作品。畫面左上角題詩:「挂壁飛泉同夜月,月光來處四窓虛。山中滿地白雲濕,不是樓臺不可居」。款題:「為殿臣盟道兄,龔賢」,下鈐「龔賢」朱文方印、「野遺」白文方印。右下鈐「厚基審定」白文方印。
此扇面繪製於一六八六年,為惲壽平晚年作品。畫面繪折枝木芙蓉、桂花,除木芙蓉花瓣、葉筋有勾勒刻畫外,其他枝葉均以水墨落筆渲染,筆墨蒼勁放逸、簡率秀潤,竟不設色,形意似陳淳,一如《南田畫跋》、《甌香館集》所言:「畫以簡貴,如尚簡之微,則洗盡塵滓,獨存孤迥,煙鬟翠黛,斂容而退矣」。其晚年所作荷花圖之類,大抵如此。反映了其「無意為文」、「淡然天真」的創作審美理念。款題:「丙寅秋七月望日,擬北宋崇嗣法,玉卿仁兄屬,惲壽平」,鈐「正叔」朱文印、「壽平」白文印。惲壽平的清秀、明麗畫風得到當時各階層認可、欣賞,一時號稱「寫生正派」,在相當長的時間,花鳥畫壇出現「家家正叔、戶戶南田」的局面。

 
相關文章
 
  全文請見《大觀》2024年6月號第177期
雅墨文化事業 版權所有©2012 www.yamore.com.tw All Rights Reserved.
讀者服務信箱│daguanart.ae@gmail.com 業務電子信箱│daguan.ae@gmai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