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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溪泛舟圖 設色紙本 99×34cm  北京清華大學藝術博物館藏
 
溥儒的繪畫藝術
文∣倪 葭 圖/攝影∣倪 葭

熊佛西稱溥儒為「『駿馬秋風冀北』的北派繪畫代表,才華冠絕的一代風雅人物」,由此可見,熊佛西認為溥儒的典型畫風:一是遜清宗室多善的鞍馬畫,一為「秋風」─即北派山水畫。除此之外,溥儒的人物、花鳥畫亦頗為精彩。同時,他並不因尊貴的身分而吝於精工,其細緻而合於營造規範的界畫在民國京派畫壇可謂獨樹一幟。
溥儒(1896∼1963),字心畬,號西山逸士、羲皇上人、松巢、舊王孫、釣鯨魚父、華(花)虹、流浪王孫等,室名省心齋、寒玉堂、二樂軒。載瀅次子。少即聰穎,所作詩文,每驚耆宿。在宣統二年(1910)入貴胄法政學堂(此前身為貴胄陸軍學堂, 後併入清河大學)。一九一二年時,奉親隱居於北京西山戒臺寺,過了十餘年樂在琴書、與世無爭的歲月。卅歲入「松風畫會」,正式以畫家的身分出現。後於北京師範大學及北平藝術專門學校教書。一九四九年赴臺。著有《四書經義集證》、《毛詩經義集證》、《爾雅釋言》、《寒玉堂論畫》、《寒玉堂文集》、《寒玉堂論書》、《凝碧餘音詞集》、《華林雲葉》、《慈訓纂證》、《六書辯證》、《陶文考略》、《千字文注釋》、《碧湖集》等書。
溥儒四歲習字,十四歲習顏、柳大楷與篆隸,在北京戒臺寺隱居期間習畫,他曾說:「余居馬鞍山始習畫。余性喜文藻,於治經之外,雖學作古文,而多喜作駢麗之文。駢麗近畫,故又喜畫。當時家藏唐宋名畫尚有數卷,日夕臨摹,兼習六法十二忌及論畫之書;又喜遊山水,觀山川晦明變化之狀,以書法用筆為之,逐漸學步。時山居與世若隔,故無師承,亦無畫友,習之甚力,進境極遲;漸通其道,悟其理蘊,逐覺信筆所及,無往不可」。由此可見,溥儒習畫既無師承、又無畫友。「蓋有師之畫易,無師之畫難;無師必自悟而後得,由悟而得,往往工妙」,有師習畫易,但容易落入老師所傳授的風格技法中,難以跳脫。通過臨摹家藏名畫,以佳作為師,自悟而有所得,揣摩論畫之書,觀山川晦明,不墨守成規,無門派偏見,無成法約束,雖進境緩慢,但正是「自悟」式的學習方式,成就了溥儒「工妙」的繪畫藝術。
特別值得一提的是,北京在日本占領期間,溥儒因高貴的出身與強大的藝術影響力,成為日偽拉攏的重要目標,但他守身如執玉,不為所動。當一九四六年溥儒抵滬,上海文化藝術界人士在招待會上提及他的高風亮節,他答道:「剛才各位的獎飾實在不敢當。不為敵偽所動,我以為這是作人應有的基本道理,假使這點都不能做到,真是就不配作為一個藝術家」。
筆者耙梳溥儒早年習畫之作、中年成名之作等資料並分析整理,梳理出他習畫由臨仿「四王」入手的學畫路徑,選擇北宗畫風的由來,以及少有人論及的粗筆畫風。
由前述溥儒自提習畫往事可見,他繪藝始於馬鞍山時期,現今可見到的最早畫作為其十七歲時所繪製的〈秋山圖〉。
〈秋山圖〉為溥儒隱居馬鞍山時期的畫作,對於釐清溥儒開始習畫的時間十分重要。此作圖繪深山內叢樹屋宇,近景處為坡石雜樹,叢樹掩映下幾座林屋。樹葉有的已被西風吹落,有的已經變紅,有的猶自蒼翠,以此點出「一葉知秋」的季節主題。雨後林中水氣瀰漫,近景與中景間用氤氳霧靄隔開。遠景為巍峨群山。坡石、山巒用淡墨勾勒輪廓,濕筆畫披麻皴和橫筆皴,豎筆重墨點苔。樹木枝幹雙勾,樹葉有的作夾葉,有的直接作介字或橫筆點。林屋以墨筆直接勾勒。淡赭色敷染樹木枝幹、屋宇,淡朱砂色、淡花青色敷染樹葉,遠山用色直接染就。放眼望去,一派雨後夕陽西下的清幽林景。款署:「風起西窓掃落桐,清幽無過是山中。愛看雨霧雲晴後,畫出斜陽築樹紅。心畬」。鈐「省心齋」朱文印。又題:「此僕壬子(1912)始隱居馬鞍山戒臺寺讀書時,初習作畫所作,詩亦當時題也。時年十七,今已三十四年。此紙敝暗如是世事遷易,而僕學無進益,良堪媿矣。子才仁兄得之,屬志岸略。丙戌(1946)春三月。溥儒」。鈐「溥儒」白文印。
在此作中,溥儒以勾斫之筆塑造山體如石刻的堅凝輪廓,皴皺使用淡墨披麻皴和王時敏式的橫筆皴。溥儒隱居西山時日夕觀摩北方的真山真水,當提筆作畫時,溥儒既想尊重客觀現實,又被「婁東派」的技法所囿,導致石之崢嶸被「婁東派」的皴皺之法所削弱。〈秋山圖〉題詩似是學習米芾草書,書法的起筆、轉折方硬有力,但整體略顯稚嫰,筆劃連帶關係處理生硬。
另幅〈夏山圖〉,繪山石、樹木、林屋。以淡墨勾勒山體結構,淡墨渴筆皴擦山體質感,雙勾樹幹,樹葉有圈葉、點葉兩種。山石略染赭石、花青。上題:「門對寒流夏木清,微茫時見片雲行。峰頭孤月看猶落,誰共滄浪賦濯纓。癸未(1943)春日,寺中偶撿舊畫,見此舊作題奉子才仁兄惠鑒。溥儒」。鈐「心畬」朱文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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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文請見《大觀》2025年4月號第18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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