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號 :
密碼 :

清 趙之琛 松竹水仙圖
 
清代中晚期兩浙地區花鳥畫風格
文∣姜又文 圖/攝影∣本刊資料室

江南水鄉,物阜民豐、人文薈萃。在中國古代歷史發展進程中,江蘇、浙江兩地長期均因文化教育繁盛而著稱。宋室南遷以杭州為國都後,此地一躍成為政治、經濟、文化之重鎮,尤其在藝術文化的表現上,明顯可見地域文化迭代層累、交融與轉型的軌跡。南宋的審美品味受到政治氣氛、地緣風土的影響,繪畫逐漸跳脫北宋刻畫入微、寫實如真的模式,更著意於情感色彩的傳遞和詩意表現,流露文人畫意的性格。明代浙派崛起,供職內廷的花鳥畫家如呂紀(1465〜1505),在延續工細精麗的南宋院體同時,更強調以形寫神的追求,並透過構圖和華麗設色,傳遞濃郁的情感張力。爾後,吳門畫派的興盛雖將文人畫的創作中心由浙而蘇進行轉移,但從明末至清中期期間,仍有不少出身或活動於兩浙的畫人,如藍瑛(1585〜約1664)、陳洪綬(1598〜1652)、孫杕(16〜17世紀)、華嵒(1682〜1756)等,在上追古法之外,又能融會新風。既延續此地南宋畫院的工致傳統,更保留「元四家」的文人風骨,至明代浙派、武林畫派的弘揚,一路到清中晚期展現地域特色的畫家群體。這段畫史既漫長還命運多舛,尤其受遭太平天國毀滅性的破壞影響甚劇。但點滴綿長的藝術能量依然在時光澱積中厚積薄發,為後來近代海派花鳥畫風的勃發奠下基礎。
杭州緊鄰錢塘江,地理位置處於浙東、浙西之間。明代以後,原浙西地區一分為二,其北部屬於南直隸(後為江蘇省),南部杭州、嘉興、湖州與浙東等七州府組成浙江省。清代中晚期,嘉興地區的花鳥畫風雖受到惲派無遠弗屆的影響,但仍保留一定程度的吳門餘緒,其地域包含秀水、平湖、嘉善、石門、桐鄉、海鹽等地。方薰、奚岡、湯貽汾、戴熙四位重要畫人,則是乾隆至咸豐年間浙江地區的代表性文人畫家,他們在藝術風格、交遊互動上關係密切,常被後世並稱為「方奚湯戴」。
從後代畫史的視野俯瞰,出身浙江石門的方薰及其論著《山靜居畫論》,正處於一個承先啟後的關鍵位置。方薰的繪畫表現和美學論述,既總結十七、十八世紀以來花鳥畫創作的理論和實踐,也得使今人一窺十八世紀蘇杭文人圈的交遊情況和品味趨向。
方薰(1736〜1799),字蘭坻,一字懶儒,號樗菴。方薰系出明末安徽歙縣一支遷往嘉興石門縣城(今崇福鎮)的方氏家族,其祖父月溪生有五子,最小的兒子名槑(1714〜1762),字遜一,一字雪屏,號白岳山樵,即方薰之父。方家殷富多藏,方槑後因遭變故,看淡名利遂棄舉子業,終生肆力詩古文辭,寄情山水書畫。時譽:「擅蘭竹雜卉,論者謂得趙子固筆意」,蔣寶齡曾見其〈瓶菊〉一幀,言方槑畫風:「縱逸,有青藤風趣」。據清人楊謙〈白岳山樵傳〉指出,方槑當時的住所「樸園」:「疊石為山,捎溝為池,池上築滌硯山房,取古鼎、卣、舟、罍、爵、觚、敦、甗、盦、鋗之屬置左右」,日常生活則是:「焚香瀹茗,吟詠其中,客至則出古今法書、名畫討論之」,顯示方薰幼年時期家中珍藏豐富。他雖體弱較晚進入私塾,但天資聰穎,同樣也繼承父親能書善畫的好文采,《山靜居遺稿•序》記:「少多病,九歲始入塾讀書……稍長耽繪事,姑儲書畫,慮父知,輒篝燈帷帳中,擇古人名繪,臨摹之。久而燈焰之氣灼於衾枕如潑墨,然藝術乃益進」。父親也是他最早的畫學啟蒙,透過詩畫相喻傳授繪畫心法:「作詩要從古人想不到處著想,做不到處用力,便非陳言。作畫如法,便無依樣葫蘆之病……古人造一藝,必先絕棄常見,常見習聞最足蔽塞天性。能名於後世者,不博名於一時者也」。乾隆廿七年(1762),方槑客死異鄉,年四十九歲,當時方薰廿七歲,家道已然中落。
在方薰的藝術生涯中,年小他十四歲的桐華館館主金德輿,不僅是資助他生活的貴人,金家累世收藏的法書名畫及宋刻書,更增廣了方薰的視野,兩人還是交情深厚的摯友,直至晚年仍有互動往來。金德輿(1750〜1800),字鶴年,雲莊,又號鄂岩。金氏是桐鄉的收藏大家,金德輿久聞方薰大名,慕其學問淵博,知識宏富,於詩書畫印無一不精,遂邀之長駐桐華館。方薰在館內遍覽所藏項氏舊藏,臨摹、鑑賞、品評不輟,並於此期間與當地著名文人建立交情。
方薰約在十五歲便開啟職業畫家的生涯,從現有資料看來,他親見並臨仿過多位前代重要花鳥畫家的作品,如趙孟堅、錢選、沈周、惲壽平等皆包括在內,存世作品多以水墨沒骨寫意為主。全長逾兩百公分的〈四季長春圖〉為畫家五十四歲時所繪,屬於相當珍貴的設色花卉長卷。此卷自紅梅、水仙起始,以勾花點葉、兼工帶寫之法,依四季遞嬗依序描繪十一種節氣花信。

 
相關文章
 
  全文請見《大觀》2025年5月號第188期
雅墨文化事業 版權所有©2012 www.yamore.com.tw All Rights Reserved.
讀者服務信箱│daguanart.ae@gmail.com 業務電子信箱│daguan.ae@gmai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