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四九年十二月六日,當張大千搭坐軍機飛離四川成都後,便開啟他多年的僑居生活。直至老死於臺北的卅五年間,從未回到過中國。此後大千在畫風上,由最初延續工整細膩的細筆劃風格,於一九五○年代中葉,轉向大筆如椽的寫意畫風。若以大千在一九六二年秋創作的潑墨〈青城山〉通景四屏軸作為大千畫風又一變的標誌,那麼大千積累了近五十年的「血戰古人」才換得丕變!
一九四九年之前近五十年,在中國生活的閱歷,對大千後半生有著深刻的影響。僅就其遍遊全國名山大川和面壁敦煌,無疑成為大千一九四九年後畫風丕變的最主要因素。就「遍遊名川大山」而論,一九四九年後的大千雖久遊海外風光,然海外的生活經歷,也只是增廣見聞,而非大千畫風內質之本。尚且不說大千詩文中念鄉懷故的流露,在大幅巨制的諸多作品中,也多以中國國內的名山大川為題材,這包括了一九六○年〈華岳高秋〉、一九六二年〈青城山通景屏〉、一九六七年〈四天下山水屏〉、一九六八年〈長江萬里圖〉、一九六九年〈黃山前後澥圖〉、一九八一年〈黃山文筆峰〉、一九八一∼八三年的〈廬山圖〉等作品,無不以大千經思常念的大陸景觀入畫。這些為其一九四九年後能從事潑墨、潑彩畫風的大格局創作,提供了最有力的前提條件。而若論「面壁敦煌」對大千一生的影響,不僅止於「取法乎上」、得畫之正脈,並扭轉了中國人物畫長久以來萎靡不振的現狀,更是為大千潑墨、潑彩畫風新格的創立提供了可能性。大千自敦煌歸後,大量使用繽紛的厚重色彩,一改明清以降水墨為主的畫風,使「青綠」、「沒骨」,甚至是潑墨潑彩畫風得以接踵而至,從而拓展出了廿世紀畫壇的新風格。
早在一九三○∼四○年代,張大千西渡流沙、面壁敦煌之前,便是在色彩上做出了諸多嘗試。從其傳世臨摹董其昌青綠山水畫,及透過董其昌「集大成」畫學思想而上升到唐王洽、楊昇筆和自題「吾家張僧繇法……」,更有以「金碧」法繪製巫山景色等等,便可得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