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的瀟湘八景︰由畫面衍伸的抽象概念
「瀟湘」是中國山水畫作中常見的主題,一般認為所繪的是瀟水和湘水的景色。瀟水源出湖南省額寧遠縣九嶷山,於零陵縣注入湘水;湘水則發源於中國廣西省靈川縣東海陽山,朝東北流入湖南省境,為湖南省的四大河流之一。狹義地說,「瀟湘」是瀟水和湘水的合稱,即今日的永州;廣義則可泛指湖南地區,甚至將範圍更加擴大時,繪有河景的畫作,皆可以「瀟湘」為名。而在談論另一個為更明確的畫題─瀟湘八景,許多人第一個浮上腦海的疑問是:這八個景色分別在湖南省的何處?是否現今仍存在?提出如此疑問的人,其實內心已有了一個前提,即是將瀟湘八景定義為實景山水。
現今公認最早提出瀟湘八景的是北宋的沈括(1031∼1095),《夢溪筆談》中記:「度支員外郎宋迪工畫,尤善為平遠山水,其得意者有『平沙雁落』、『遠浦帆歸』、『山市晴嵐』、『江天暮雪』、『洞庭秋月』、『瀟湘夜雨』、『煙寺晚鐘』、『漁村落照』,謂之八景。好事者多傳之」。然而,這段文字除了「洞庭秋月」明確指出地點為洞庭湖,其餘七景都是籠統的詞彙,並無地點訊息。同樣的問題在元代畫家吳鎮(1280∼1354)時,他已試圖尋找答案:「勝景者,獨瀟湘八景得其名,廣其傳。惟洞庭秋月、瀟湘夜雨,餘六景,皆出於瀟湘之接攘。信乎?其為真八景者矣」,認為其餘六景未必位於瀟湘境內。而《長沙府志》(明代嘉靖十二年刻本)中則記了一處「八景臺」,且認為是宋迪作八景圖的起因:「八景臺,在府城西,宋嘉祐中築。宋迪因作八景圖,僧慧洪賦詩更名八境,陳傳良復其舊,並建二亭於旁」。僧慧洪的詩題為「宋廸作八境絶妙人謂之無聲句演上人戲余曰道人能作有聲畫乎因爲之各賦一首」,詩文描述宋迪八景圖之景色,以「江天暮雪」為例:「潑墨雲濃歸鳥滅,魂清忽作江天雪。一川秀發浩零亂,萬樹無聲寒妥帖。孤舟臥聽打窗扉,起看宵晴月正暉。忽驚盡卷青山去,更覺重攜春色歸」。在「瀟湘八景」尚未定名前,將八景稱作八境、八詠等皆是可以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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