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幅常見有湖山平遠,也有崇山峻嶺的山水長卷,盡顯晚明時期摹古之風與個性主義並冶一爐的特徵。在這幅被作者命名為〈湖山晚晴圖〉的山水畫卷中,從連綿起伏的山巒、茂林、白雲深處人家,到煙波浩渺的湖山、原野和輕舟,一派南方山水淹潤、華滋的景象。這就是晚明山水畫家吳振筆下的〈湖山晚晴圖〉(首都博物館藏)。畫卷中,作者融合了董源和黃公望的筆意,而沙洲與疏落的湖岸雲樹,則又有倪雲林遺韻。在整卷畫境中,更有董其昌的影子。吳振在卷尾題識曰:「庚申三月寫湖山晚晴圖,華亭吳振」,鈐「元振」和「吳振之印」二印。簡短數語並未提供更多的資訊助我們解讀此畫,僅從「庚申」年款及與董其昌、趙左等同時生活在晚明時期可推知,此即明萬曆四十八年(1620)。
就影響力而言,吳振並不是一個在繪畫史上占據重要地位的畫家,甚至連他的生平事蹟與藝術活動也並不為人所知。記錄明代畫家較為完備的《明畫錄》和《無聲詩史》,對其生平事蹟的記載也是語焉不詳,在晚近以來的中外繪畫史上,也幾乎見不到他的名字。他在畫史上的出現,多半源於「松江畫派」耆宿董其昌(1555∼1636)。徐沁《明畫錄》記載,吳振「工山水,筆墨秀潤,一時以氣韻為董文敏所賞鑑者,惟振與趙左耳」。在姜紹書的《無聲詩史》也有類似的記載:「雲間繪事,自董宗伯思白為文人建幢,於是崇雅之士,競趨秀逸,第躡跡則涉於膚淺。若竹嶼者,可謂接雲間之正派者也」。兩段文字在談到吳振的時候都提及董其昌,吳振一方面得到董其昌的「賞鑑」,一方面能傳董其昌畫風,接一瓣香。因吳振與董其昌(文敏)同處一個藝術圈(均為松江人),在彼時松江畫壇名家輩出、高手雲集的大背景下,吳振和董其昌弟子趙左一同受到畫壇盟主董其昌的激賞,顯示其在當時的地位。在〈湖山晚晴圖〉中,我們不難看出其祖述前賢,且具有松江地區普遍畫風的特質。他在畫卷中所表現出的精湛的仿古、摹古技巧,以及在此基礎上所形成的別開生面的清新畫風,使其在董其昌強大的陰影下依然能獨出機杼,成為晚明畫壇的一股清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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