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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巖霜樹圖 1839
 
沈焯及其畫風簡述
文∣諸文進 圖/攝影∣本刊資料室

清代乾嘉以降,畫壇仍推江南為重鎮,無關乎山水、花鳥、人物,各科皆如是。然則國祚日衰,畫壇的總趨勢,是日漸式微而不見得昌明的。在山水一道,其最後的靈光,著者無非以豔稱「方、奚、湯、戴」(方薰、奚岡、湯貽汾、戴熙)的四家聲名最盛,但也不過是逡巡於「守成」,勉力維持著一脈道統,看不出多少新意。倒是京江張夕庵,頗振作過一番。再有就是王學浩、朱昂之這些書畫名家,都是以居吳門為重鎮的。一時風流雲散,餘韻猶響者,不過數十年光景。吳江沈竹賓─也就是沈焯,可算是這波餘韻中一組音符,由這組音符演繹成的旋律,不管是上承、還是下啟;不管是舒緩、還是激昂,總還是在大段「演奏」中跳動著,起著保持完整的作用。
沈焯,《墨林今話》、《甌缽羅室書畫過目考》、《海上墨林》都載其名,字竹賓,原名雒,又號墨壺外史,江蘇吳江人。工畫,文獻中稱其筆墨風格有兩種:一種全摹王學浩(1754〜1832),一種神似奚岡(1746〜1803),而以似奚者為尤勝。根據這些記載,頗符合前文所謂「餘韻中一組音符」的人物設定,「餘韻」在這裡當然是指奚岡、王學浩的畫風而言。文獻中又言,沈焯「在禾無所遇,後至姑蘇,名大噪,徵索者無虛日。而筆墨又變而為文、唐矣。波折遒勁,峭拔險刻,取意不落平庸,吳人又樂此一派,而似奚者,遂不多作。胡公壽(遠)、楊南湖(伯潤)皆師之」。
奚岡的山水畫在成就上未如篆刻那般突出,審美仍規範於董香光宣導的「平淡天真」的意趣,所以論筆墨,老話講是「蒼潤」,究竟還是筆勝過墨,皴擦、苔點多於渲染;觀感上,蕭曠多於明秀,骨法強而氣韻生動就欠缺些。王學浩在當時也是大名家,比奚岡晚些,而且還長壽,畫風明顯比奚岡更厚重,但也失之重拙且質實。王學浩很推重王麓臺,成熟時期的畫風不求丘壑多變,在平淡的結構中,追求筆力的「蒼古」,因此勾勒與皴法很在力度上用功夫,設色也比奚岡豐富,勤勉地實踐著「四王」道統的延續,是忠實的追隨者。
拿沈竹賓傳世作品來比對,在步趨奚岡、王學浩階段,有些筆法尖峻、勾勒勁峭的作品,稍得其趣,但相比奚岡的「蒼」、王學浩的「厚」,沈氏更顯「秀潤」、「明淨」。到了畫史所謂由「禾」至「姑蘇」的階段之後,專學明四家中的文徵明、唐寅,更揚棄「枯淡質實」,而能別開生面且為人所喜了。保存至今的沈竹賓畫作,也以文、唐一路畫風為最多。
沈竹賓的山水,就墨法而言,善於在墨法中求氣韻,在濃淡乾濕的變化中,他的皴擦、苔點、煙雲、草樹,相生相發、氤氳幻化,這一點更可以在董其昌的理論宣導中找到依據。董其昌《畫禪室隨筆》強調:「字之巧處在用筆,尤在用墨」,畫亦如此,憑藉墨色變化的不同,不僅能影響作品整體章法布白,且對創作者思想情愫及作品意境影響至深。墨的乾、濕、濃、淡、焦,形成線條的方圓、曲直、粗細、疏密、濃淡、乾濕、動靜和剛柔等富有節奏的變化,導致氣韻生成。所以說,墨色變化也是書法、畫法「中和」思想的重要體現。後世之包世臣在《藝舟雙輯》中也認為:「畫法、字法,本於筆,成於墨,則墨法尤書藝一大關鍵」,沈竹賓的畫法,也自覺地精進、篤行於墨法修養。
看沈竹賓的山水,甚至包括花卉,都很精巧、秀麗,這是無可厚非的。但在專注於「蒼古」一派的人士而言,不免「甜俗」。然而他很能造景,強於布置經營,工於設色,以文徵明、唐寅為旨歸,便不至於「豔俗」,更談不上「惡俗」。他畫中的一山一石、一亭一軒,以至於草木竹石,自有取捨,自有位置,自有理趣,便有高出儕輩的妙處,總之賞心悅目,未為不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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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文請見《大觀》2024年7月號第17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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