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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石圖 1883
 
胡公壽生平及藝術成就
文∣姜又文 圖/攝影∣國立故宮博物院、本刊資料室

「嘎三胡」,在上海方言裡指的是閒聊、聊天的意思。有關「嘎三胡」典故來源眾說紛紜,其中最為人熟知的說法是:開埠以後的上海灘,有所謂赫赫有名的「海上三胡」─即紅頂商人胡雪巖、書畫雙絕胡公壽,還有青樓名豔胡寶玉(《瀛儒雜誌》)。「三胡」在當時炙手可熱,如以今日的眼光來看,如同「自帶流量的網紅」,所及之處皆能引發風潮,成為街頭巷尾、茶餘飯後議論的對象。滬人遂以「嘎三胡」一語,借指為閒話聊天。精打細算的商人、豔冠當代的名妓,可說是財富與美貌的化身,本來便深具傳奇色彩。但胡公壽身為一介舞文弄墨的書畫家,身無功名亦非政要,又是如何能在人才濟濟的大上海灘中鵲起,甚至能與胡雪巖、胡寶玉同列富甲一方之名人呢?
胡公壽(1823∼1886),名遠,字公壽,書畫以字行,松江人。號瘦鶴、橫雲山民、小樵、寄鶴、戇父、戇甫等,齋名為「寄鶴軒」。著有《寄鶴軒詩草》(今已不存),詩文大多散見書信字畫和他人轉錄中。一八七六年五月廿九日,《申報》首次出現高度評價胡公壽的文字,稱其繪畫「天骨開張,筆勢超縱」,使乞畫者「踵趾相屬」,儼然是滬上書畫圈的寵兒,「以書畫噪遐爾者」。同年,葛其龍《滬瀆雜記》描述:「上海為商賈之區,畸人墨客,往往萃集於此,書畫家來遊求教者,每苦戶限欲折,不得不收潤筆,其最著者,書家如吳鞠潭(淦)、湯曛(經常),畫家如張子祥(熊)、胡公壽(遠)、任伯年(頤)、楊伯潤(璐)、朱夢廬(偁)諸君,潤筆皆有仿帖」,點出當時胡公壽已位列潤資不斐的畫家群體之中。
王韜(1828∼1897)是晚清著名的思想家、評論家,親身經歷中國近代的發展和變革。他於上海期間陸續增補的《瀛壖雜志》「專記上海一邑之事」,被後人稱為「縮本上海志」。其幼讀經史,向來恃才傲物,卻對胡公壽相當推崇:「胡公壽……屢試於有司,不售,乃棄而學畫。蕭疏淡遠,不名一家,而於山水所造尤深,顧不肯輕易為人作也。書法逼真大家,後又肆力於詩,人因號為橫雲三絕」,更說他「工書畫,在某伯(姚燮)之上,人亦風流倜倘,誠雋才也」。
有關胡公壽出身及家世的研究資料較少,松江地方志載其:「清松江府婁縣人,家住西門外景家堰」,工書善畫,「名動九卿,所居近九峰中之橫雲山,故署款或書橫雲山民」。父親胡祥麟(1799∼1848),字子仁,號墨樵,廩膳生員,以詩書名。高祖胡維鐘,字鯨發,號省庵,輯《胡繩集詩鈔》三卷並有跋記之:「右《胡繩集》三卷,先曾王母范太夫人之詩也。太夫人平生所著繁富。勝國時,吳中范長白先生(范允臨)選刻者,什之六七。洊更喪亂,版毀兵火。百年以來,捃拾散亡,搜求遺佚,今存者僅什之三四矣」。《胡繩集詩鈔》刊刻於乾隆年間,另有乾隆三年(1738)沈大成〈序言〉:「夫人有《胡繩集》八卷,長白先生實為選刻,陳徵君眉公(陳繼儒)所手評者也。鼎革之際,版毀兵火,故楮零縑,罕有存者。夫人之曾孫鯨發(胡維鐘),懼先著之失墜,訪求積年,攟摭散佚,得古今體詩若干首,分上中下三卷,曰《胡繩集詩鈔》」。胡文所述「先曾王母范太夫人」即晚明才女范壺貞。范壺貞,字蓉裳,號淑英,華亭人。祖父范允臨(1558∼1641)是北宋名相范仲淹(989∼1052)十七世孫,工書善畫,時與董其昌(1555∼1636)齊名。范壺貞之父名范選,舉孝廉。壺貞後來嫁給世居蘇州的諸生胡蘭(號畹生,胡公壽九世祖)為妻,胡家也是地方名門,沈大成《學福齋集•胡繩集詩鈔序》稱:「亦世家知名士也」。范壺貞詩歌造詣頗深,亦懂繪事,有〈煙雨樓圖〉及題畫詩流傳。范允臨曾將其詩文輯為《胡繩集》八卷,倩當時已是耄壽之齡的陳繼儒(1558∼1639)作序。「胡繩」之名自取自《離騷》:「矯菌桂以紉蕙兮,索胡繩之纚纚」,從中可見范允臨對這個姪孫女的欣賞和美好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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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文請見《大觀》2023年8月號第16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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