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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乾隆 玉圭 國立故宮博物院藏

故宮南院「乾清宮尋寶」、「妙色」雙展開幕

文∣楊智凱 圖/攝影∣國立故宮博物院

國立故宮博物院南部院區以「乾清宮尋寶」與「妙色」為題,透過「金雕玉琢」典藏精品所規劃的雙特展,於七月二日正式登場。此次雙展打造出璀璨耀眼的視覺饗宴,令人耳目一新。就展件數量而論,共計七百餘件的作品中,有多件是為配合展覽進行修復並首度公開亮相;就學術深度而言,主軸定錨於清代金銀玉器的展件中,在呈現藝術文物的時代風格外,一者綰結空間場域、歷史文獻與篆刻題記等資料,為「乾隆年製」玉器再作梳理,一者融合工藝技法、禮儀制度與社會習俗等文化,為金銀飾件重敘新詮。
「乾清宮尋寶—破解天字號玉器密碼」係由國立故宮博物院器物處銅玉科蔡慶良科長策劃,此次展覽別出心裁,將外界罕能輕鬆深解箇中妙趣的玉器研究,比擬成偵探辦案的尋寶之旅,讓觀眾得以循序漸進解碼奧祕所在。
由乾清宮收藏並清點列為「天」字號的文物,由於地點明確、記載詳實,鮮少有論者對於當中的「乾隆年製」款玉器提出異議。蔡慶良亦是在研究過程中注意到此批在因應隸書款、篆書款而質地風格有所差異的乾清宮器物時,赫然驚覺過往視為當然的「乾隆年製」款玉器,或許並非製造於該時期。「乾清宮尋寶」展覽分列四個單元,透過重重的比對與推論,帶領著觀眾一探由清高宗的審美品味、乾清宮的庋藏重寶與歷代玉器的工藝風尚所交織而成的祕境。
建造於明代永樂年間的乾清宮,為當時皇帝正寢居所,清代初期仍大抵承襲舊制,直至雍正皇帝移居養心殿後,成為辦理國家政務的重要場所。其位處紫禁城中軸線上,為內廷中心建築,影視小說中常見立儲詔書即藏於乾清宮的「正大光明」匾後,重要性不言可喻。國民政府在民國十三年溥儀出宮後成立清室善後清點委員會,利用千字文「天地玄黃,宇宙洪荒」為各宮殿文物進行登記,乾清宮庋藏重寶即享有千字文首字「天」的編號,再次突顯該處的樞紐地位。
被策展人作為展覽引介的清乾隆〈「信天主人」玉印〉,便為富具標誌性的重器。所謂的「信天主人」,為清高宗所著文章〈開惑論〉中的角色,並藉人物之口闡述邊疆軍事的決策論斷;另一方面,亦與乾隆廿三年夏旱間祈雨時「讀祝未竟,晨霞轟霄,霖雨立沛」的神蹟相關。無論何者,皆展現出皇恩遍布、德澤萬民的使命感。印鈕上的交纏雙龍,造型凝穩,氣勢莊嚴,從中顯見皇家氣象。
清高宗以「十全武功」引為自豪,其文化事業更是影響深遠。為彰顯自身承繼法統,乾隆朝器物可見崇尚古制的特色,御製詩中〈詠和闐玉斧珮〉「作器每教倣古式」、〈題黃色辟邪玉圭〉「猶見先王制,如逢君子儒」等句,足能佐證此事。上述文字,尚可見諸於展件清乾隆〈玉人面紋圭〉等故宮藏品的款識中。展覽特別陳列一套共計六件玉圭的組器,藉此禮器形制與清高宗御題詩文說明其試圖由古器直溯先人遺風,闡明其「凜比德之義,繼三代之隆軌」的思想和地位。
除去文獻線索外,此單元同時將庋藏於乾清宮的各代廟堂重器予以展陳,並突顯相關的視覺特色。如展件中同屬清代的〈玉乳丁紋方瓶〉、〈玉方尊〉、〈玉龍瓶〉、〈玉尊〉,雖有相似之處,實則呈現出器物從純粹形制之美轉向立體浮雕裝飾的風格變化。
在點出乾清宮所藏「天」字號文物的重要性之後,展覽再將此批玉器分門別類。其中有兩種類型值得特別留意:一為具木匣可供弆藏者,一為具「大清乾隆仿古」款者,從特殊訂製外盒的珍藏態度與追慕前賢流風的渴慕心理,同時聯繫御製詩文的題記,此二類文物係與清高宗最為緊密貼切的玉器代表。
如展覽中一件明晚期至清早期的〈玉高足杯〉,便具有特製木匣,匣上載有〈玉盃記〉,稱「驟視之若土華剝蝕,炎劉以上物也」,透露著清高宗品鑑玉器的過程與訊息。另件器底具「大清乾隆倣古」隸書款的清乾隆〈玉雙魚盤〉,係效仿漢代青銅盤的布局與紋飾而製,盤面尚有「歲貢來回部,因材作器徐。抵非幾群鵲,置有一雙魚。誰擊豪賓鋏,難尋遠客書。中孚如玩象,慎德正殷予」的詩文。透過此批和清高宗相關無疑的確切物證及其款識,可隱約浮現與之相對應風格的線索。
此單元陳列出眾多「乾隆年製」隸書款、「大清乾隆仿古」隸書款、「大清乾隆倣古」隸書款、「大清乾隆仿寶」古文款、「乾隆年製」篆書款、「大清乾隆年製」篆書款的玉器,將奠基於文獻史料與型制風格的考證且顯為清高宗自作器的「大清乾隆仿古」隸書款玉器作為基準尺標,藉以判定其他文物的年代,由此指出「乾隆年製」篆書款玉器或許並非為清高宗的自作器。
另外,「乾清宮尋寶」展覽雖強調「隸篆各異、質紋有別」的賞鑑方式,以隸書款、篆書款作為系統分判的準則。但此單元展件中的清乾隆〈玉戈〉,是本次唯一具「大清乾隆仿寶」古文款的玉器,亦頗值得留意該款識的運用上,與玉器的材質、形制、紋飾、風格上的聯繫為何。
為能明確解析乾清宮的玉器,展件囊括部分故宮所藏非「天」字號的玉器,以利互作對比。實際上,考古經驗深厚的蔡慶良,在研究過程中參照了如安徽安慶范文虎墓、江蘇南京紹興廿五年墓、北京密雲清代皇子墓等眾多遺址出土器物,便於對「乾隆年製」款玉器做進一步的論證。

 
全文請見《大觀》2024年8月號第17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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