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吳天章自己說的,他擁有那一把穿梭於愛慾癲狂和有情人間的鑰匙,行走於時而黝黑、時而微光乍現的界線間,他的作品看起來總是那麼曖昧、刺激、詼諧、憂傷、欲語還羞,卻懾人魂魄。
從台北畫派到悍圖社,年輕時會抗爭體制,吳天章說年過半百的自己已經對議題性這件事失去興趣。生命的回歸體現在對於往事的緬懷,內存於腦內海馬區的黏稠記憶不斷溢出,過去暫存於此的視覺符號變成他攝影作品中的關鍵字。
從小父母離異,吳天章讀高中的那一年,失聯已久的母親忽然從南部鄉下北上,向前夫索討所生兩個兒子的其中一個。「我父親讓我和哥哥自己選,我寫了一封信給爸爸,告訴他『父恩浩蕩』。後來我們兩兄弟都選擇留在北部,母親只好帶走了一個女兒。」那封寫著「父恩浩蕩」的信,在吳天章父親過世之後被找出來,原來一直細心地珍藏在櫃子深處。「我不知道,如果當時我決定跟母親走,我的人生會變成怎樣。」吳天章深深抽了一口煙,煙霧彷彿往事從他的口鼻之間飄渺溢流。
不管是現實生活的抉擇、際遇或是性格,吳天章的流浪情懷始終只是不可得的想望。離婚之後,吳天章把唯一的女兒帶在身邊,也因為女兒,性格中某種走極端的部分因此弭平,他選擇把藝術建立在某種自以為的「優雅」中——那是一個介於人和魔的臨界點,是一個曖昧的極致,猶如一層薄薄的膜,耐人尋味的讓人不斷用視覺撫摸和遊走,不以為苦又百看不厭。對女兒的責任,在某種程度上成為他擁有這把穿梭在人性與魔性兩端的鑰匙原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