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不經意間顯示它抹去一切存有痕跡的可能性；當美國藝術家貢薩雷斯－托瑞斯（Félix González-Torres）在戶外大型廣告看板上的「Billboard」系列計畫，與愛人離去後凌亂的雙人床影像（Untitled，1991）隨這位藝術家之死而走進藝術史裡的時候，當代人們的集體恐慌，已從世紀末瘟疫轉移到瑪雅古文明預言，或者太陽表面電磁風暴可能癱瘓地球上的電子通訊──從對天譴的敬畏，轉移到歷史可能歸於虛無的焦慮。
貢薩雷斯－托瑞斯的另一件「Billboard」系列，寬1.6公尺的畫面裡，看不見的遊人如織走過不知名沙灘留下凌亂的足跡，最終在時間裡灰飛湮滅的眾生。關於這件作品是這麼說的：沙子象徵生命的無常，靈感則是來自於他那死於絕症的同性戀愛人。
對死亡的想像，不同於冥府、地獄，或死後仍有一個世界之類安撫活人的臆測（也因此當代藝術對死亡的關注往往有別於但丁神曲式的文本）。浪漫主義文本假設死後的生命，乃是另外一種存在狀態的延續，真正探討死亡的藝術作品，則以「死亡」本身為終點；唯有我們對於那個死後的世界仍保有毫無所悉的意識，活著的人們對死亡的恐懼、不安、痛苦、顫慄，甚至狂喜，種種折磨才被賦予了意義。畢竟一切宗教所應許的來生或救贖，仍屬於未可知論者。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