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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 沈焯 松鶴高士圖 1837
 
清中葉江南畫壇的「吳派復興」及影響
文∣姜又文 圖/攝影∣本刊資料室

蘇州,江南水鄉、魚米之地。在唐宋時期已是全國農業中心。自三國、東晉以來,蘇州早成為歷代書風鼎盛之地、人文薈萃之都。元代文人名士亦將之視為「城市山林」,文壇、藝壇名家妙手輩出。
入明之後,蘇州一躍成為書畫活動的文化重鎮,以沈周(1427〜1509)為宗師、文徵明(1470〜1559)繼立並發揚之的「吳門畫派」,在地域上以蘇州為活動範圍,組成成員主要是文人士大夫,在畫論與藝術表現上續接宋元的筆墨形式,並全面擴展至山水、花鳥、人物三大門類中。明代吳門畫派名揚天下,據《吳門畫史》載以人數論就有八百餘名,這一風格鮮明的畫派更在明中葉以降對後世產生巨大影響。除了直接宗法沈周的文徵明、唐寅之外,還有沈橒、王綸、陳煥、陳鐸、杜翼龍、謝時臣等。文徵明的家族成員和弟子勢力更為龐大,如文嘉、文伯仁、陸治、錢穀、陳淳、陳栝等,吳門畫派正是在文徵明時期臻至鼎盛高峰。
但自文徵明及重要傳人歿後,吳門後學逐漸走向「甜俗纖媚」,晚明王世貞、范允臨對此多所針砭:「間有取法名公者,惟知有一衡山少少,髣髴摹擬,僅得其形似皮膚,而曾不得其神理。曰:『吾學衡山耳』。殊不知衡山皆取法宋、元諸公,務得其神髓……此意惟雲間諸公知之,故文度、玄宰、元慶諸名氏,能力追古人,各自成家」。蘇州一地吳門畫風的衰落,一來受到市場造偽風氣的波及,再者也因大量書畫作品隨著嘉興藏家項元汴(1525〜1590)崛起而轉移,這時以董其昌(1555〜1636)為首的松江畫派崛起,順勢吸收了原本專事吳風的畫家團體。清朝初年,承襲董其昌衣缽,集古人成法於一身的「四王」山水正統畫風,基本壟罩整個清代畫壇,其餘零星出現者如「揚州畫壇」、野逸「四僧」等,均影響有限,難成分庭抗禮之勢。
即使如此,吳門畫派的星火並未就此熄滅,活動於江南地區如京口、金陵、杭州、蘇州等處的地域畫家,逐漸出現脫軌四王而另尋蹊徑的現象。嘉慶、道光年間,杭州畫家錢杜(1763〜1844)《松壺畫憶》指出:「石谷青綠近俗,晚年尤甚,究未夢見古人」;《松壺畫贅》說:「余每謂董文敏畫筆少含蓄,王司農有筆而無墨」。均劍指「千篇一律有何風趣?使觀者索然乏味」的正統派發出批評,流露對於「人人大痴、家家一峰」大主流的厭倦,進而追求「令人神襟為之一暢」的「變」。錢杜也明確指出,求變的途徑正是「近師文沈,遠宗宋元」。錢杜嫡傳弟子程庭鷺也追記「先生(錢杜)畫由停雲(文徵明)上溯宋元,近歲用筆尤細,藤梢橘刺無不雙鉤」。
程庭鷺(1796〜1858),初名振鷺、後改名庭鷺,字序伯,因仰慕明末嘉定四先生而自號蘅鄉。早歲問業於陳文述(1771〜1843),後隨錢杜習畫、學篆刻。程氏詩、書、畫、篆刻皆能,以藝文之名盛播於江浙。程庭鷺早年忠實地延續了杭州錢杜的畫風,由於他後來留吳門甚久,箇中畫論精神也並隨著他的行跡「外溢」至其他地區。中晚年以後,程庭鷺的作品則在錢杜確立的風格基調上,明顯加入其它區域「仿吳」的傾向,如〈溪閣讀書圖〉(1856)、〈怡園圖卷〉(1857)便可明顯看出兼容並蓄的藝術樣貌。
十八世紀「吳門畫派」的式微,蘇州地區的畫壇也一度陷入「沈文唐仇,風流遼渺」,甚至「吳中久無畫師」的窘境,翟大坤的出現,無疑為蘇州畫壇注入一線曙光。
翟大坤(?〜1804),生平不詳,字子垕,號雪屏,後病耳,又自號無聞子。其原籍浙江嘉興,後寄居吳門(今江蘇蘇州)。性蕭散,好書畫,山水兼宗宋、元,下筆深秀,博采諸家之長。於倪、沈尤合度。寫生亦得沈周、陳淳遺意。歷經早年的「雜學」之後,主要從沈周入手的「仿吳」成為他的創作方向。尤其他對「粗沈」偉健華潤、自然酣暢的筆墨趣味,更是情有獨鍾。在此基礎上,翟大坤新創出一種深具實驗性、強調筆法速度感的藝術形式,透過迅疾的線條營造出畫面的視覺張力和動勢感,並刻意強化皴線轉折頓挫的力道和粗細變化,如繪於逝前兩年的〈連峰接岫圖〉(1802),正是十分典型且深具個人風格的成熟之作。這種獨具一格的「仿吳」不僅確立他在蘇州的極高聲譽,「聲名噪甚,求者眾集」,更步出本邑,成為足與奚岡、方薰、潘恭壽相埒的地域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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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文請見《大觀》2024年7月號第17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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